此時姬宇才施施然從車上下來。
姬宇也有些驚奇地看向四周,道:“沒想到你已經修為精進至此了。”
嬴惑笑笑:“還在練習。”
嬴惑能做到如此地步,蓋因通天井的實質是對空間的掌控。一開始還需要以通天井來去,随着修為精進便能不用通天井而來去無蹤;再精進,就是對空間的絕對掌控了。
不過嬴惑還沒有達到絕對掌控的地步,正如他所說,還在練習。
他此時正是以操控空間的方法,将匪徒們身周的空間限制住,他們感受到的也不是身體的被控制,而是身體周圍似乎有一層無形的罩子将他們罩住,動彈不得。
而當士兵們接觸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身上的空間禁锢也瞬間解除。那些人一感覺到自己能動了就瘋狂掙紮,卻被士兵們一個個按住。
最後那位頭領是嬴惑親手綁的,未免他掙脫,還是用的靈力凝成的鎖鍊。
經此一役時候也不早了,嬴惑從一個小喽啰口中逼問出了這一夥匪徒的老巢所在,帶着一隊人馬直接殺上了山寨。
這山寨坐落于一處山谷,規模還挺大,不然也不能容納了百餘人。此時寨子裡隻有零星精銳和老弱病殘留守,都不消嬴惑姬宇出手,士兵們便将他們全部解決。
随後他們堂而皇之地在寨子裡安頓了下來。
反正已經晚了,那些匪徒也沒了反抗的可能,嬴惑姬宇便鸠占了鵲巢。
為了保險,他們将還有一戰之力的青壯年囚困在陣法中,剩下的婦孺被嬴惑叫來,詢問他們一些事情。
在制服山匪的過程中二人還四處參觀了一下這宅子,此時姬宇正坐在原本寨主坐的虎皮寶座上,看着還真像個土匪寨主。
姬宇看到嬴惑在看他,轉頭沖他笑了一下。
這個笑沖淡了他身上的邪氣和匪氣,笑得嬴惑恍然回神,幽幽地松了口氣。
幾個女人跪在座下,戰戰兢兢地不敢擡頭。
嬴惑輕咳兩聲,問:“這寨子是什麼時候立的?”
跪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推了一位紅衣女人出來說話。
那女人裹着厚厚的紅披風,頭發草草地束着,凸顯出一種潦草的美感。她看了一眼座上的姬宇,顫巍巍地開口:“若說最早,那誰都不記得這寨子什麼時候立的......隻知道前幾年的時候,山寨易主,在這一片兒打出了名聲,才陸陸續續有許多人投奔,慢慢做大......”
姬宇:“幾年前?”
女人想了想,道:“三、三四年前吧......”
姬宇:“你也是此後來投奔的人?”
女人點點頭:“是。”
姬宇:“來投奔的都是什麼人?”
女人道:“犯了罪的逃犯,無家可歸的流民,還有些日子過不下去的窮人,年節不好,什麼人都有呀......”
姬宇一手撐在座位扶手上,沒說話了。嬴惑便接着問:“像這樣的山寨,南郡有多少?”
女人面露難色:“這哪裡說的好呀,大大小小的......有時一個山頭就能有兩三個呢。”
堂間沉默了片刻,姬宇又問:“若是山寨被毀,你們可還願意回故土生活?”
那女人一愣,又苦笑道:“能踏實過日子誰不願意呢,但大多數人都是家破人亡,田地都沒有了,拿什麼過日子呀?”
姬宇沉默下來。
片刻後他看向嬴惑,小聲道:“你怎麼看?”
嬴惑也是小聲說:“我比較傾向于招安。”
姬宇點了點頭。
二人的目光又投向那個女人。那女人似乎等得焦急,擡頭問道:“大、大人,小女能走了嗎?”
其他女人也紛紛開口:“咱們這孩子還得喂奶......”“大人行行好吧,什麼都說了,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姬宇久久地凝視着她們,正在所有人以為他要開口答應的時候,他忽然說:“其實從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這寨子的寨主是誰,在哪兒。”
那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姬宇在說什麼。
“那個半路攔着我們的頭領,蠢得要死,自然不會是寨主。”姬宇悠哉道,“但是寨子裡留守的精銳,也沒有一個是能做主的人,看起來都是聽命辦事罷了。”
姬宇還歪歪地坐在虎皮座上,繼續說:“而且......整個寨子幾乎全都出去打劫了,留下一堆婦孺老幼,那萬一有别的寨子的人來老巢搗亂怎麼辦呢?”
話音剛落,那女人忽然飛身沖了上來!
她厚厚的袍子因跑動而揚起來,露出下面她抓着雙刀的手和結實有力的臂膀!
姬宇并未出手,隻是坦然地坐在虎皮座上,面上含笑地看着這女人。
“咔!”
女人在姬宇面前陡然停住,刀鋒距離姬宇僅僅一厘之差。
女人震驚于自己為何不能動了,惡狠狠地掙動着。
姬宇遺憾似的感歎:“你也不想想為何我們能制服你們一整隊、百餘人。”
嬴惑走過來,對女人說:“姑娘豪傑,但也不必再白費功夫。”
他給守在堂下的士兵們遞了個眼神,士兵們會意,将暴動的女人們降伏,準備捆去陣法裡。
“别動她們!”女人大吼,“狗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别動我的人!”
聽到“狗官”這個稱呼,嬴惑委實是驚訝地挑了挑眉。一股靈力凝成的鎖鍊從他背後鑽出來,将女人捆縛住,又拖到堂下。
嬴惑對士兵們說:“将她們分開關押,不要苛待。”
士兵應下,離開。
嬴惑看向女人:“敢問寨主尊姓?”
女人總算不再掙紮,啐了一口,道:“狗官,不必假正經。”
嬴惑無奈,女人糾結片刻,終于回答:“陳赤松。”
嬴惑張口還想問什麼,陳赤松又說:“我能說的都說了,你還想知道什麼?弄死我們對于你們這些大人物來說也隻是踩死一窩螞蟻吧?”
“人命關天,話不能這麼講。”嬴惑皺眉道。
陳赤松:“嘁。”
姬宇繼續問:“你們平日就搶百姓?”
陳赤松沉默片刻,才說:“不,我們搶富商。”她頓了頓,又補充:“跟你們一樣的那種。”
聞言嬴惑看向姬宇:“說要節儉,到底還是奢靡。”
姬宇沖他告饒:“好了好了,回去就改。”又轉頭問陳赤松:“搶過多少?”
陳赤松輕嗤:“這哪裡記得住。”
姬宇沉吟片刻,道:“若朝廷有意招安,你們可願意?”
陳赤松不屑道:“怕不是将我們騙去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姬宇攤手道:“我們想讓諸位回到原籍所在,過安穩的日子。”
陳赤松嗤笑道:“畫大餅誰不會,誰知道你說話有幾分份量?我看你甚至連縣老爺都說服不了!”
姬宇猛地笑出了聲,道:“不才,在下在朝中頗有些份量。”
陳赤松看他如此年輕,顯然不信:“你是......大官兒?還是什麼顯貴?”
姬宇笑道:“我是皇帝。”
陳赤松震驚地睜大了眼。
片刻後陳赤松反應了過來,臉上不屑都要溢出來了,道:“牛皮吹大了,小心皇帝不來收拾我這山匪,就先把你這冒名頂替的殺了頭!”
姬宇倒是沒想到她不信,轉頭頗有些委屈地跟嬴惑說:“她不信。”
嬴惑無言,姬宇又扭頭看向陳赤松,眼底鎏光一轉,身後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龍頭虛影,龍目如琥珀如孤燈,直勾勾地盯着陳赤松,将陳赤松吓得跌坐在地!
陳赤松半晌才回神,姬宇身後的龍頭已經漸漸隐去了。姬宇笑吟吟地問:“現在信了嗎?”
陳赤松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朕真是有意招安呐。”姬宇感慨道,“若你們願意呢,可以回原籍種地,安安靜靜地過了這輩子;若不願意呢,也能跟着軍隊混口飯吃。”
陳赤松緩過神來,又開始伶牙俐齒:“但是也正如我所說,我們很多人的地都被地主豪紳收走了。”
姬宇:“此事不用急,日後定會解決。”
陳赤松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
姬宇不知道陳赤松為何會走上山匪這條路,但這和混亂的世道定然不無關系。
“好了,陳姑娘,朕也并不是一定要你現在給個答複。”姬宇笑笑,說,“沈重陽,帶她去休息。”
沈重陽愣了一下,嬴惑又給了個眼神他才會意。
姬宇:“隻是委屈你同其他人擠一擠......啊,這寨子的房間都是能住的吧?”
他鸠占鵲巢還蹬鼻子上臉,陳赤松沒好氣道:“随便你,不過我們寨子可有不少人養毒蟲,中招了别怪我沒提醒你!”
姬宇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