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山寨裡休息了一晚,陳赤松他們沒再反抗。臨走時,嬴惑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回鄉種地,或者參軍。嬴惑并沒有急着要答複,與陳赤松約定返回南陽時再做決定也可以。
姬宇嬴惑二人帶隊一路南行,到了衡山郡。衡山郡是大周主要的産糧地之一,良田基本上都是連成一片,是最好試驗催熟陣法效果的。
他們直接去找郡守,說明了來意。
郡守表示完全可以,但是又面露難色,說此時剛安頓好流民,還沒來得及春耕。
姬宇笑道:“這不急,春耕麼,此時開始也不遲。”
郡守連連應下,請姬宇嬴惑前往府中休息。
他們倆沒說什麼,真的直接去休息了。
坐下後,姬宇才跟嬴惑說:“這衡山郡也有蹊跷啊。”
嬴惑站在姬宇身前,姬宇坐在榻上,摟着嬴惑的腰身将人拉過來,臉埋在嬴惑肚子上:“朕都不想這麼早處理這些占地的......他們怎麼一個二個都往刀口上撞?”
嬴惑依着他抱着自己,道:“那就順了他們的意,拿他們開個刀。”
姬宇笑容滿面:“好。”
正初元年四月初,帝臨衡山,覺察耕地荒廢、米糧不出,遂查魚鱗冊。魚鱗冊語焉不詳,帝大怒,徹查土地兼并。
衡山當地占地最多的豪紳姓沈,最初并不承認占地過多,隻說是農民将地抵押來,并不歸屬于他,最後還是要還回去的。姬宇再查,便發現大多所謂押地的農民早已背井離鄉逃難去了,少數還在的,也是窮困潦倒,而沈家收的佃租還是收成的九成,簡直不給人活路。
大周大事生産、多種糧食的律令早已下了半月有餘,沈氏占着宅田,隻能耕種少數田地,卻也舍不得還一畝三分去給農民耕種。
其實農民抵押田地也有姬宇先前好征戰增賦稅的原因,此時還地于農,也算是補救。
姬宇按大周新律沒收沈氏多占的土地,還要沈氏繳納巨額的罰款。沈氏拒不繳納,聲稱小門小戶并無錢财,姬宇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帶着一隊人馬進沈府抄家。
這不抄不知道,沈府竟還私養了百餘府兵,沈氏罪加一等,直接下獄。
當地地方官監管不嚴,本就要治罪;姬宇在調查後又發現地方官收受賄賂、侵吞救災錢糧,大批流民尚未安置,便一并拿辦。
既然已經辦了一個大地主和腐敗地方官,那就幹脆一次性全部解決這些事。于是他又同時傳信往南陽,派惠白羽、楊墨羽等人徹查各地占地貪污,一旦發現必須嚴懲。
傳信讓嬴惑直接給虞兮的聞香玉傳訊,然後虞兮用聞香玉拿到書信後帶給朝堂的官員。此時姬宇才想起來嬴惑的聞香玉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之前怎麼一直聯系不上了。
嬴惑解釋說:“之前前往月氏時遭到鬼蠻襲擊,聞香玉碎了。”
姬宇一驚,趕緊問有沒有受傷。問過他才反應過來這都過了幾個月,若有傷也早就好了。
嬴惑揉了一把姬宇的頭發,笑:“關心則亂。”
姬宇有些怅然地點頭,無奈地笑:“可不是。”
如今郡守被捕,日常事務還得處理。新官還沒到,二人便暫管此郡政事。
府衙中人都被姬宇和嬴惑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吓破了膽,還有從清洗中幸存下來的人便唯二人馬首是瞻。
從沈氏手裡收回的土地部分被他們分給土地原主耕種,部分給安頓好了的流民耕種。此地流民安置與南陽一樣,土地給他們種,隻是不能倒賣租賃,種出來的糧食自己留下一部分,另一部分交給朝廷。
将流民順利安置下來,終于可以開始試驗催熟糧食的陣法了。
連成一片的土地并不全是流民耕種,還有少數本地農民。一開始衆人都有些憂慮,種子才剛種下,這陣法但凡出點岔子種子就浪費了。但姬宇力排衆議,讓嬴惑去培育稻谷幼苗的地方布下陣法。
姬宇不懂陣法,隻知道嬴惑在田間地頭有一定規律地畫下一些符文,并注入靈力。當最後一個符文畫好,所有的符文都漸漸亮起來,延伸出許多靈力線條,彼此相連,最後形成一個如畫般的巨大陣法。
陣法亮了半日便漸漸隐入地下,嬴惑表示陣法已經設好,尋常風雨不會毀壞,就等糧食長成了。
姬宇倒是完全信任他,但是許多百姓沒見過修仙之人的厲害,憂心忡忡的,要晚上來此地守着,想着萬一有什麼問題能及時補救。
嬴惑也不攔,隻說夜晚更深露重,老伯注意身體。
姬宇沒說什麼,跟着嬴惑回去了。
回到住處姬宇才問這陣法效用如何。
嬴惑道:“這隻是個小陣,隻是催苗的。秧苗長成還要移栽水田,所以可能一晚就能長到能移栽,但後續還得去水田裡再下一個更強勁的陣法。”
姬宇了然,說:“也就是說今晚就能初見成效?”
“是。”嬴惑道,“如果順利,就可以把這個陣法推廣全國了。”
姬宇握緊了嬴惑的手,道:“一定會順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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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繪好,默默地在田地裡發揮作用。種田的老漢心中憂慮,還真的在田邊搭了個棚子,守着剛種下沒幾天的種子。他困極,卻也不敢睡,抱着鋤頭坐在田邊的棚子裡昏昏欲睡。
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能睡,但最後還是扛不住困意,低着頭睡着了。
他終究沒有睡深,不知何時,忽覺腳底闆發癢。
半夢半醒之間,他腹诽到底是人老了,連紮的草鞋也不禁穿,這才穿了多久,就開始紮腳了。
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半晌才覺得不對,自己沒穿草鞋啊?猛一睜眼,隻見月色之下一地的青翠,不少秧苗從土裡鑽出,調皮地撓他的腳底。
他在那一瞬間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在怔愣半晌後,他終于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從田邊爬起,瘋魔又小心翼翼地四處查看秧苗的長勢。
“長成了......”他喃喃道,“真的長成了!”
“長成了!長成了!”
他興奮地大叫起來,誓要将所有人都喚醒。
“快來看啊!真的長成了!娘嘞!苗!長成了!”
伴随着他的歡呼,清晨第一抹陽光爬上了山崗,同他一起見證這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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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宇嬴惑也是被喧鬧的人聲吵醒的。
他們倆住的是原郡守的府宅,深宅大院的,本不至于聽到外面的人聲。可外面實在是人聲鼎沸,弄得二人都擔心起來。
二人一邊收拾洗漱,嬴惑一邊還在擔心:“是不是陣法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