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凝了靈力,撫遍嬴惑全身,将灰塵與污垢盡數掃清。
他把嬴惑撫弄得渾身顫抖,最後又将自己的衣袍扔到一邊,壓在他耳邊小聲道:“你也來幫我洗洗,嗯?”
嬴惑耳根發麻,感覺被他壓得喘不過氣。清清冷冷的月光從沒關嚴的窗戶裡照進來,恍惚間他似乎回想起了許久之前的某個夜晚。
恍惚的神智,高熱的體溫,壓在身上的重量,還有令人喘不過氣的親吻......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什麼,擡手将姬宇猛地推開。
姬宇疑惑地“嗯?”了一聲,嬴惑看到他飽含着情意的眼睛,一句問罪的話都講不出。
姬宇沒等到他的解釋,又俯身下來要親。
嬴惑卻将他輕輕抵住,二人唇瓣相距極近,嬴惑就這樣輕聲開口:“你還真是......色膽包天,膽大妄為。”
姬宇愣了愣,反應過來,一點不心虛,低頭輕輕碰了一下嬴惑嘴唇,也輕聲說:“嬴哥哥要跟我生氣麼?”
嬴惑在心裡痛斥自己毫無底線,伸手攬住姬宇的脖子,将他拉下來,堵上了那張造孽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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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做了些準備,就出發去尋找契約妖獸。
不同族群的妖獸大多不住在一個地方,不過五族的妖獸所住大多相近,倒也方便。路上嬴惑與商澤尹弘夏無棣說:“與妖獸定契,要讓妖獸認可你,要認可,大多是要有些考驗的,不同妖獸的考驗不同。例如我當年與刑定契,考驗的是武力。”
其實說是武力也不盡然,當時白虎刑與嬴惑大打了一架,嬴惑自然不敵,白虎刑卻并不放過他,不斷地挑釁,最後嬴惑幾近崩潰,情緒爆發,瘋狂反擊,最後有沒有戰勝白虎刑也不知道,隻不過白虎刑還是認可了他,與他定了契。
商澤等人了然地點了點頭。
姬宇和黑龍羽對視一眼,同時心虛扭頭。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嬴惑和姬宇都召出了自己的契約妖獸,白虎刑身上馱姬宇嬴惑兩個,黑龍羽身上載剩下三個,飛速往五大靈獸的聚居地趕。
他們首先到的是白虎一族的聚居地。
實際上白虎也是最常見的五族神獸,不過實力不俗。白虎刑開路,白虎部族的成員們也不至于有多大反應,倒是有白虎湊上來和白虎刑親昵,互相蹭蹭腦袋,喉嚨裡發出呼噜噜的聲音。
他們自然也認得嬴惑,沖白虎刑背上的嬴惑微微一颔首,為首的母虎喉嚨裡發出些含糊的吼聲,出口卻成了人語:“嬴公子此行是要?”
嬴惑道:“北方鬼蠻虎視眈眈,我等欲尋找契約妖獸,以壯國力。”
母虎了然,不置可否,隻是說:“近些日子衆妖獸部族也不太平,總覺得有些微妙的東西要出世。你們若想尋得命定妖獸,恐怕考驗還要艱難一些。”
嬴惑聞言心中一凜,心說不會鬼蠻的妖王複生秘法也會讓妖獸們感覺到吧;面上卻不顯,拱手謝過出言提醒的母虎,帶着一龍一虎五個人往密林的更深處走去。
再往裡就是其他妖獸的聚居地了,白虎刑與黑龍羽變成了人形跟在幾人身邊,一是降低威脅感,二也是挑明立場,指明是哪幾個人要找契約妖獸。
說是不同妖獸部族的聚居地,但肉眼看上去卻并無多大不同。穿過白虎部族往裡,應當是朱雀部族,但此處卻并不見朱雀的影子,林中一片靜谧,靜得有些毫無生氣。
幾人警惕着,緩緩朝密林最中心前進。
朱雀是夏家的命定妖獸,夏無棣便在此時打了頭陣。他身上穿着赤鱗甲,手裡握着如烈火如夕陽的雀羽弓,臉上是難得的嚴肅。
幾人逐漸深入了朱雀部族的聚居區,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嬴惑一度懷疑自己的記憶,朱雀部族應當沒有走錯。
他心中疑惑,看向白虎刑。白虎刑傳音入室道:“沒走錯,這裡有朱雀的氣息。”
他這麼說,嬴惑卻更疑惑了。其實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和龍族并不排斥與五族之人定契,畢竟是自己祖先與五族先人定了契。但此刻朱雀全族卻隐匿不出,不知道是個什麼打算。
嬴惑等人心性沉穩,不至于因為朱雀的隐匿而焦躁;但夏無棣就不同了,他本就心性浮躁,要與朱雀結契的又是他自己,一行人從清晨走到晌午,一根朱雀毛都沒看着,他不禁急躁起來。
本來幾人一直保持靜默,争取不至于冒犯朱雀,夏無棣卻耐不住性子,在烈日當空、周遭逐漸炎熱起來之時,忽然破口道:“這朱雀到底到哪裡去了!如此畏首畏尾,不如不要結契了!”
其餘人被他的忽然出聲吓得渾身一哆嗦,商澤趕緊去捂他的嘴:“朱雀不出現是我們吃虧嗎!是你吃虧!切莫口出狂言,冒犯了他們,有你的好果子吃!”
夏無棣在他手裡唔唔嗯嗯地掙紮,反抗無果,安靜下來了。
他安靜下來商澤才松手,夏無棣撇撇嘴,又朝四下看了看。
這裡依舊什麼動靜也沒有,即使晌午炎熱,卻連蟲鳴與鳥叫也沒有。
姬宇也覺得這麼抓瞎不是個辦法,傳音入室對嬴惑道:“要不,咱們出聲叫叫朱雀?”
嬴惑仰頭看着頭頂濃密的樹冠,卻搖了搖頭。他說:“如果朱雀能被我們叫出來,那一開始他們就出現了。但此時......”他頓了頓,說:“恐怕這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靜也是考驗的一部分。”
他的這些話通過傳音入室傳到了每個人的腦海裡,夏無棣聽着,卻愈發不耐煩。
他心中有種莫名的焦躁,與朱雀簽訂契約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好的證明自己的機會,不像之前在禁衛軍中的小打小鬧,是真正的證明自己的機會。但此時無一隻朱雀現身,讓他不禁惶恐:是不是自己才行有缺,朱雀族中無一認可自己,所以才隐匿不出?
他一想到這個就渾身冒冷汗,一時間手都在顫抖。
等不了了。他想,我得先發制人。
他眼神一凜,趁着其他人沒注意自己,他忽然擡手拉弓,一隻以朱雀羽作為尾羽的火紅長箭憑空出現在他指尖,被他猛地射了出去!
長箭破空,直直朝天穹射去。
長箭射出其他人才發現,商澤大驚,喝道:“夏無棣,你做什麼!”
可是阻攔已然來不及,長箭飛速升空,最後在蒼穹之上炸出了一個朱雀虛影,這虛影與真實的朱雀所差無幾,隻是陽光從其身軀中穿過,讓其看起來像個火燒琉璃,美麗,熱烈,強大,卻也脆弱。
夏無棣不顧日光刺眼,目眦欲裂地看着朱雀虛影銳鳴着在空中盤旋。他這一計非常有用,隻聽得一聲震天動地的清鳴從天邊響起,一個龐大的身軀瞬間飛到了衆人頭頂,隻輕輕一扇翅膀,那脆弱的朱雀虛影就被摧毀了!
星星點點如琉璃般的鎏光因朱雀虛影的潰散而從天際落下,景色奇美無比;但衆人卻沒有心思觀賞,隻因朱雀的出現,周遭的溫度驟然上升,就快要能夠熱死人了!
真正的朱雀在太陽下盤旋,幾乎将太陽光擋了個徹底,隻讓衆人感受到他帶來的黑暗和熾熱,如同無邊煉獄,難以逃脫。
朱雀在不停地鳴叫,并沒有像白虎部族中的母虎一樣出口變成人語,但是聽到衆人耳中後,這鳴叫他們自然而然地聽懂了:
誰要與我簽訂契約,那就飛上來,趕上我,超越我!
這考驗聽起來相當刁難,畢竟人怎麼飛上天呢?即使他們修為甚高,隻怕也難以企及朱雀能達到的高度。更何況方才朱雀都不願意露面,豈不是會格外難為夏無棣?
其餘人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夏無棣卻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大喝一聲:“好!那我就來了!”
他兩手一揮,磅礴的靈氣從他身周迸發出來,熾熱的氣息裹挾着他,将他如離弦長箭般送上了高空!
即使是修行者,不借助外物也很難直接飛上高空。嬴惑等人不禁擔憂地喊道:“夏無棣!”
夏無棣的聲音卻通過傳音入室到達了衆人的耳朵裡:“你們且走吧!這是隻能靠我自己通過的考驗!”
其餘人似乎還有異議,蒼穹之上的朱雀卻不願意再看他們磨叽,猛一扇翅膀,飓風驟然刮起,将還在地上的幾人卷走,扔出了朱雀部族的領地!
幾人被猝不及防地扔了出去,所幸朱雀不欲傷及幾人,将他們扔到了某處樹冠上。
隻是樹冠也不能太承受住他們的體重,他們剛砸到樹枝上,樹枝就“咔咔”斷裂,最後幾人一路砸壞不少樹枝,還是白虎刑驟然變回白虎當作肉墊,衆人才不至于摔得過于狼狽。
被飓風卷起扔出,又從樹上掉下,這自然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幾人扶着腰撐着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龇牙咧嘴地檢查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飓風過于快了,根本無法反應,現在站在地上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傷痕累累。
“*的......”商澤嘴裡喃喃地罵着,拿下頭上的樹枝殘葉,“夏無棣不能被他玩死吧?”
姬宇顧不得自己形容狼狽,正在幫嬴惑撩起額前碎發,檢查額角的傷勢。聞言嬴惑道:“不會,這些妖獸都心裡有數,不會傷及性命。”姬宇幫他上藥的動作大了些,他輕嘶一聲,繼續說:“......至少五靈獸是這樣。”
尹弘活動了一下有些扭到的肩膀,看向遠處越飛越高的朱雀和渺小的、卻始終努力追趕的夏無棣的身影,說:“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