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娜·維勒麗斯,範斯勞·德古拉之妻,出生于1422年,被謀殺于1462年。我的心與她一同死去,但我卻永遠活着……”
德古拉說地有些平靜,癫狂了數百年他已經累了,但愛人的枉死依舊在折磨着他。
“我收到消息時以最快速度趕了回去,可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回去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被火化,我試圖尋找她的靈魂。天堂?地獄?都沒有…哪裡都沒有,她的靈魂不見了,加百列那個傻子說自殺之人按照教義不能上天堂的,可笑至極……接着我就被那個混蛋斬首了……”
“等等,加百列是誰?”狄拉夫古怪提問道,“不是範海辛殺的你嗎?”
德古拉給自己滿上一杯新酒,又一口喝淨,聲音悶悶說:“加百列就是亞伯拉罕·範·海辛,一個天使,因為沒攔住我闖進天堂,後來被那個神扔到人類裡曆練……
那家夥沒和天管局說自己是天使轉世嗎?”
狄拉夫果斷搖頭,“可能僅限高層知曉吧,至于獵魔人那邊……我就不清楚了,我傾向于麥錫個人多少是知情的,現在對外的說法是,他是失憶加轉生的‘神之戰士’,因為意外變成了永生的狼人,回去那邊世界限制太多,就幹脆長居昆特大陸了。”
德古拉露出一抹譏諷,“哈,那看來他對自己感染了狼人病毒的事挺羞恥的。”
狄拉夫臉色更古怪了,問:“不會是你…”
“對,就是我用狼人病毒轉化他的,沒有解藥無法逆轉。”德古拉大大方方地承認道,“這樣他也能感受到被聖水灼燒的痛苦了!”
伊茲默默聽着兩位血裔兄長的讨論,他不認識範海辛是誰,但還是能聽得懂天使這個詞的,以及為德古拉掐了一把汗,吸血鬼天天被天使追殺,聽着就很可怕。
接下來德古拉緩和了一下内心再次湧現的心傷,訴說着後來的事,例如他與加百列不同轉世長達幾百年的争鬥,例如他制作自己與愛人混血子嗣的實驗,再如他嘗試學習暗影長者創生高吸的實驗,以及他研究傳送法陣,試圖跨界尋找同族的實驗。
伊茲聽地滿頭冒汗,他聽懂了這些實驗背後的屍山血海,也幸好這位血裔兄長第一次嘗試跨界傳送,就把自己成功送到了有同族的昆特大陸,要不然能禍害無數世界。
“我都已經把進食頻率降低到一個月隻有一兩個了,那個混蛋還是不依不饒地追着我不放……”
“為此我不得不戒除了血瘾,結果來到昆特大陸後又被他殺了一次。
但這一次是佐亞救的我,并把我帶回陶森特去見長者……”說到這,德古拉眼神柔和了許多了,“我把逝去同族的血都給了長者,他說以後有條件會優先用這些血,……”
“但那些隻會是新的血裔,不會是德古拉族群的,”狄拉夫提醒道。
德古拉無所謂地攤手道:“我知道,我不也接受了愛爾德長者的血嗎?并入伽藍沙沒什麼不好,德古拉族群隻剩下我也無所謂,有沒有記憶也沒關系,隻要他們的血能重新活化就行。”
“……與長者融血以後我就離開了陶森特,托範海辛那個混蛋的福,短則五六年,長則幾十年,我就不得不換個地方住。”德古拉語氣煩悶,他不喜歡到處搬家的流竄生活,“我都已經躲到學院城的夜之城了,獵魔人的眼皮子底下,他都能找上門來。”
“如果不是迦勒正好在夜之城……”
聽到迦勒的名字,伊茲猛地擡頭,表情認真了許多。
餘光看見了伊茲的神态,德古拉也解釋着說,“就是半個多月前,你應該是在夜行者使節團裡?抱歉,當時沒注意到你……那個時候獵魔人帶着一身厮混過的味道來勸架,等等……”
德古拉猛地停住嘴,看着伊茲欲言又止。
回憶起那天的經曆,新生兒伊茲羞恥地默默捂臉,勸架,不就是自己和迦勒重逢打牌的同一天嗎。
高吸們相顧無言了一會,德古拉才幹巴巴的繼續說道:“總之範海辛都敢追到學院城了,除了首都和陶森特,我也沒安全地方可以去了,最後就選擇了陶森特。”
“嗯,”狄拉夫點頭,并保證道:“雖然你遠比我年長,但做為家長,我會保護你的,範海辛見一次打一次!”
伊茲也跟着點頭,吸血族裔裡幫親不幫理是常态,有遇到他也會幫忙的,範海辛見一次打一次!
酒杯再次被續滿,伊茲舉起杯子潤了一下喉嚨,兩位血裔兄長都講述完了,現在該輪到自己了。
“我……,你們也知道我并非天生的吸血鬼,成為高吸的時間也不長,還是從人類時期講起吧……”
伊茲緩緩陷入回憶,“……七歲的時候我被父母送去馬戲團工作補貼家用,主要是賣煙卷和叫賣門票,時不時街頭唱些小曲吸引潛在的觀衆……”
“……那個時候我又瘦又小,但動作還算敏捷,後來發現比起挨打挨罵,吃不飽飯還要做重活的馬戲團,做小偷會比較輕松點……”
“……可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沒有足夠的錢上繳給幫會,……,坑蒙拐騙偷,能搞到錢的工作我都做過,為了逃脫幫派的控制,十幾歲時我不得不上了一艘武裝商船做水手,嗯,實際就是海盜船……”
人類可沒有吸血鬼與生俱來的天賦,伊茲回憶起人類時期的童年,似乎隻有饑餓、貧窮與寒冷環繞。
海盜船也不是個好地方,陸地上獲得的補給品用不了多久就會腐敗,吃腐爛的檸檬來預防壞血病也是常态,麻風、天花、瘧疾、梅du在船上肆意傳播毫不奇怪。
伊茲上的第一條船,盡管時常饑一頓飽一頓,但至少船長待手下很好,加上自己識得幾個字和略懂算數,在那個年代也算是稀缺人才了,沒過多久就被船長提拔為記錄員。
狄拉夫和德古拉聽地很認真,聆聽血裔兄弟從人到吸的心理轉變,除了是同族之間的必要尊重,也包含着他們對人類心理的好奇心。
畢竟人類世界的奢華享受,對于高吸來說可有可無,區别隻有想不想要,高吸也基本沒有被寒冷、饑餓和疾病困擾過,即便有過人類愛人,某些方面也無法共情。
“……我有怨恨過我的父母,為什麼我們沒有土地,有了土地就不至于餓肚子。後來我怨恨貴族,因為是貴族收走了土地,平民即便想在土地上種一點土豆裹腹也是犯法的。
再後來我怨恨教廷,教廷抽的稅實在是太高了,把我送走以後,我的父母陸續賣掉了我的弟弟妹妹,最後賣掉了他們自己……
最後都無所謂了,他們都死了,而我想要錢可以直接去搶,不論是商船、貴族的船還是教廷的船,隻要搶到了就是我的……”
伊茲低頭看着手裡杵着的,用來當拐棍的紳士杖,握把處是鑲金花紋,頂端是一顆碩大的寶石。但其實這根棍子不算值錢,因為握着紳士杖的手上,戴着好幾個附魔戒指,還有别在袖口處的,鑲嵌着寶石的袖扣,這些都是高級的魔法裝備,是從長者洞穴裡出來以後,兩位兄長為了保護新生兒伊茲在費倫的安全,給特别置辦的。
但别說是昂貴的魔法裝備了,就是普通的财寶,從非戰鬥船員到靠劫掠得來的第一桶金,伊茲也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
“有了自己的第一艘船以後,一切好像都容易了起來,我和愛德華搭夥,做起了自己的生意,最多的時候我們有六條船組成的艦隊……”
“我原本以為,所有東西都可以靠搶的,名氣、地位、莊園、财富,還能用财富去買一個貴族的爵位……但後來發現并不是,至少感情不是能搶來的,……”
“劫掠的生意是做不長久的,最開始幾年我有想過,拿着得來的錢洗白上岸,也勸過愛德華早點一起轉業不幹這賣命的活。
但被他呵斥了一頓,經營第一條船時,我們一起說好要當曆史上最著名的大海盜……好吧,他是船長,他說了算……”
“再後來……他泡上了一個貴族小白臉……”
“……原本是商量好轉為官方私掠船的,可浮國海軍先出爾反爾炮擊了我們的據點。被海軍抓住的時候我毫不意外,但又有點慶幸,愛德已經先一步脫身退休了……”
“隻是我沒想到他會殺回來劫獄,明明可以選擇安穩當個平民的……”
說到改變了命運最重要的那一天,伊茲握着棍柄的手愈發地緊了,“從到監獄的第一夜開始,我就‘生病’了,起初我以為是牢籠裡環境或者夥食太差,加上斷腿傷口又感染了……”
“當愛德闖進來帶我走的時候,我一度想勸他放棄太過虛弱的我……離開監獄逃亡的路上我又中彈了,說真的…我沒有感覺到痛,隻是憑本能在指揮着身體活動。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才發現我受傷,且幾乎沒有了體溫與心跳,我當時以為自己快死了,說話也沒有力氣,隻能簡短地與大家道别,最後因為疲憊而‘睡去’……”
“人類的我到此結束,我的朋友們埋葬了我,埋在愛德隐居的小屋門前,而做為夜行者的我,在夜晚又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