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秦锝佑的葬禮結束已經是深夜。粼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霍霆也在席上見到了回娘家待了好幾天的傅晶。在此之前,霍霆和傅晶剛被第三次挂上熱搜。有天傅晶在霍霆手下的酒吧裡面喝多了,當衆跟一個百合小姐妹擁吻,雖然最後沒出什麼事情,但是這一幕卻恰巧被娛記拍到,登在了粼港日報上,霍霆和霍家面子上下不來台,當天晚上到家小兩口就拌起了嘴,傅晶一氣之下收拾好行李就回了娘家,霍霆也生氣,索性由着她去。
今晚的她倒是穿的十分正經,一身的黑色,端莊大方,臉上的妝容也素淨了不少。霍霆的丈母娘顯然對自己的女婿十分的滿意,看到霍霆兩隻眼睛都笑得擠在了一起,葬禮進行的時候,強行讓小兩口坐在一起,晚上也勸着傅晶跟霍霆回去。可能是受到葬禮上悲傷氣氛的熏染,即使是在回家的車子傅晶的情緒依舊低迷,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出于關心,霍霆問她是否心情不好。
“沒什麼心情不好的,我和秦先生原本也沒什麼交情。隻是覺得好可惜,想想他跟花姿,明明相互深愛着的兩個人,怎麼就......發生了這麼慘烈的事情。沒想到,他婚沒離成,還死在了回來的路上,心裡面有點遺憾。”傅晶靠在車窗上,歎了口氣,手掌支着下巴。
霍霆笑了一下,一口白牙:“願意開口和我說話啦?”
“不是,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别這麼小心眼,咱們倆的事都過去多少天了?況且我也受到了教訓,在家裡那幾天天天被我爸媽念叨,還被罰不許出門晃蕩,還不如在你家呆着。”
“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你還有理啦。怎麼着你也是我霍霆的老婆,那事出了以後我好些天我都不好意思去見我的兄弟們,丢死人了。”說起那件事,霍霆氣不打一處來。
傅晶理論不過他,自知理虧,嗚囔嗚囔說不出話來。
“你也有慫的時候。”
“你丫别得瑟,我要不是今天心情不好,非跟你撕出個名堂來。”
車裡面的兩個人怼呀怼,一時間肅殺的氣氛倒是沖淡了不少。車子在山坡上開得很慢,峰回路轉,車燈一閃,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長裙子披着長頭發的女人,蹲在霍宅的大門口,腦袋埋在膝蓋之間,看見他們的車開過來,馬上站起來迎了上去,走路還一跛一跛的。
霍霆和傅晶俱是心頭一緊,伸着腦袋眨巴眼瞅了半晌,傅晶這才發現,原來這人是花姿,正準備下車,轉念一想自己剛從秦锝佑的葬禮上回來,心跳停了半下,解安全帶的手就開始猶豫了。來人越走越近,霍霆也看清了她的面孔,放下手刹,卻隻能沉默就是不願意擡頭看她。
花姿緊緊裹住上衣,一步一步往車邊挪。
徐麗娉安撫完花姿,就出門辦事去了,幹什麼,不知道。花姿也想聽她的話,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但是閉上眼睛就是秦锝佑的樣子,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既然徐麗娉不願意告訴自己,那麼她隻能來找傅晶了解情況,畢竟她是市長千金、霍家少奶奶,許多消息還是非常靈通的。上次來這裡,還是霍霆傅晶大婚,她和秦锝佑一起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粼港的富豪都喜歡把屋子建在山坡坡上,背靠大山,面朝大海,或許這也是一種風水局。不過這次花姿可是吃了一個大虧,出租車在一公裡外就被攔了下來,别墅區,不讓進,剩下來的路程隻能由花姿這個跛腳的人自己走上去。
太陽漸漸落在身後的那座山頭上,涼風在衣衫間穿來穿去,滿天星鬥。好不容易摸到霍霆他們家,可是家裡保姆說是主人不在,也不敢放她進去,于是花姿就在他們家門口等。
花姿慢慢靠近霍霆的車,車裡面燈亮着。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是穿着一身的黑色?花姿彎腰拍了拍車窗,傅晶終于鼓起勇氣下了車。真冷呀,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裡待得住的。
“花姿?你怎麼在這裡呀?山上這麼冷,你怎麼過來的?”傅晶縮着膀子,來回搓着胳膊,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上次你說秦先生回來了,可是他一直沒來見我,我......想他想得心裡難受,就來找你問問。他是不是回秦家了?他家裡人有沒有為難他?”又是一陣風吹來,花姿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聲音也變得晦澀難聽。
傅晶低着頭,不敢接話。
“對,沒錯,秦先生回秦家了,不過,回來的隻是一具屍體!我們就是剛從他的葬禮上過來,他已經被火化了,沒辦法的事情,他是秦先生,所以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或許是知道殘忍的話,傅晶說不出口,霍霆隻能替她做這個壞人:“請節哀,秦先生......過世了。”
原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秦锝佑回不來了,屬于花姿的這一片天,塌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蓋上了一片水澤,霧蒙蒙的,就像第一次見秦锝佑那樣,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過那次是他來,這次,是他要走了。
“花姿,你不要難過,這件事情誰也不想的,秦先生回國那天,車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沖進海裡,誰也不想的。”傅晶看着花姿這樣,眼淚早已經止不住了,青春期裡面看得那些偶像劇情在自己的眼前變成了現實,才發現心是真疼。從前隻覺得她和花姿争争吵吵,互相看不上,但這次秦锝佑出事,她倒是真心替她難過。
滄海桑田之間,人死了就那樣輕飄飄的,一把火就了無蹤迹了。而活着的花姿多麼可笑,連身穿喪服去他靈前哭上一哭的資格都沒有,名震粼港的秦先生故去了,人人皆來吊唁,而她這個活着時耳鬓厮磨的愛人,卻連一張薄薄的請柬都收不到。她不能在旁人面前掉淚,徒增自己的難堪,一個無名無份的情人有什麼臉面好難過的,平白讓人笑話。“謝謝你告訴我事實,讓我不像個傻子一樣還在默默的等。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快回去吧,我也趁着還有點月亮,下山去了。”她也沒哭,可面上看着就讓人覺得心碎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