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姿沒等傅晶接話,扭頭走了,傅晶想去攔,被霍霆擋下了。
“你幹什麼?你沒見她走了嗎?現在這種情況,放她一個人下山多危險呀?”傅晶嚷着哭腔,小拳頭一下接一下往霍霆身上砸。
“有點腦子沒呀?你攔不住她的,現在她需要的是一個人找個地方發洩一場。”霍霆把傅晶摟在懷裡,像撸貓一樣揉着她的頭發,這娃兒,頭腦簡單的很。
傅晶把腦袋埋在霍霆懷裡,也沒覺察出不自然,特别是今日,心裡尤其難過。
“衣裳總得給她遞一件吧?我摸她手都冰冰涼。”
“她現在需要的可不是一件衣裳。你放心,我會找人跟着她的,不會出事。”霍霆繼續揉。“不哭了,不哭了哦,你說這是人家死了男人,怎麼跟你自個兒死了男人一樣。”
“......”
這時,霍霆感覺到西褲口袋裡一陣顫動,來電話了,葬禮那樣莊嚴肅穆的場合,被響鈴打擾那就不好了。他抽出手機一看,是南勁鋒打過來的。
“到家了沒有你們倆?沒到的話順路來我這兒一趟。你今天換衣裳把錢包落在我家了。”
“在你那呀,沒事,我說怎麼找不到。”
“哎,你是不是又欺負傅晶了?我怎麼聽見她在哭?”
“剛才見到花姿了,聊了兩句秦先生的事情。女人家遇到這種事情就傷感,一傷感就哭得止不住。”說到這時,傅晶十分應景地錘了幾下霍霆胸口。
“……你們在哪裡遇上她的?”
“不是遇上的,剛回來就看見她蹲在我們家門口等,問我關于秦先生的事情,應該是不知道情況。我日行一善把實話同她講了,她看起來情緒比較低落,沒多說什麼就走了。傅晶哭得稀裡嘩啦,我也不方便去送。估計應該是回楓月海灣了。哎,我今天就不過去取了,你幫我……”
“嘟嘟嘟……”回答他的,是話筒那邊一陣陣的忙音。
臭小子,越來越放肆了,老大哥的電話都敢挂!
剛從小姐妹口中得知秦先生已死,徐麗娉也是不敢相信的,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但是面對花姿的等待,她怎樣也說不出真相。一整天,她四處奔波,把從前那些主顧都找了一遍,有的人說秦先生是被仇家伏擊,一槍命中心髒;有人說秦先生的車被人在底下動了手腳,剛一發動就被炸上了天;總之關于秦先生的死亡訊息,說什麼的都有,可誰也沒能說出真實的情況,唯一可以确認的事就是,秦先生真的已經故去了。
既是這樣的結局,再不情願也沒辦法。徐麗娉怕回去見到花姿沒法解釋,索性躲到李晟家裡大哭一場,深夜估摸花姿已經睡了,方在李晟的陪伴下回了楓月海灣。
他二人都不是純潔友愛的善男信女,自然是早就睡到了一起,于是這一晚,徐麗娉便沒讓李晟回去。
道路雖然寬敞,但畢竟開在山間,到底還是崎岖,百轉千回,海邊别墅終于出現在眼前,夜深林密,它就像個巢穴一樣靜靜盤旋在半山腰,與澎湃的大海遙遙對望。今夜風大,密雲不雨,回頭路還是那樣的長。一個人走走還是好呀,不似在人前,連呼吸都要強裝。山下是霧茫茫的一片燈海,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一盞為她梅穎川而亮了......
花姿想去秦家看看秦锝佑,又想去墓地為他獻一束花,但那兩個地方今夜肯定聚集了很多人,她一個不要臉的小三跑過去,一定會丢秦家和秦锝佑的臉,她不想他死還惹上污名。天大地大,此刻花姿也隻有海邊别墅這一個地方可供她悼念。因是私宅,主人又不喜旁人打擾,所以别墅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四周種滿了各式花草,還有一棵高高的梧桐樹,滿院子飄着淡淡的花香。花姿開門進了屋子,眼前是一片黑暗,隻從窗戶外透出幾縷銀色月光。
這冷清清、黑洞洞的屋子,竟漸漸與花姿想象中家的樣子漸漸重合了起來。就算是在一片黑暗裡,也能遵循着已經演化成本能的身體習慣避開面前所有的障礙。“咔”得一聲輕響,燈打開了,屋子一瞬間變得透亮。不知是幻覺還是怎的,花姿竟看見了秦锝佑,就坐在出國前他們一起吃飯的那個位子上,厚厚的大衣沒脫、皮鞋也沒換,公文包安安靜靜地靠在桌腳邊,眉眼舒朗地對着她笑,好像出了一趟遠門剛剛回家,又好像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旅行特意等她回來道聲再見。花姿手還扶在牆上,也盯着他笑,笑着笑着眼睛裡就有了淚水,“回來啦!餓了嗎?我做飯給你吃。”都怪這不争氣的眼淚,沒忍住想要擁抱他的欲望奪眶而出,眼前的這個人又變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眼淚滑落的那一刻,秦锝佑也消失了,椅子上空空蕩蕩的,連半絲溫度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