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口對彈棉花很感興趣,成功地把周素蓮糊弄走了。
等親媽離開,她付了四床新棉被,四床老棉被的錢。親眼看着彈花匠戴着口罩拿着大弓,有節奏地彈奏着長弦,發出崩嘣嘣的聲音。
長弦震動,震散了結塊的棉花,讓他們恢複成蓬松的樣子。但是再怎樣修複,發黃的顔色也恢複不了了。
陸青予悠悠地歎氣,她就像這床棉被,回不去了。
八床棉絮,用了彈花匠四天的時間。四天後,全家都蓋上了新棉被,床下鋪上了舊棉絮。
新鮮的棉花帶着夏日陽光的芬芳,睡起來更是讓人不願醒來。
上班日,陸青予好不容易從被窩裡爬起來,望着漆黑的天空,懷念起冉青時代的雙休,懷念起早九晚五,懷念起早餐的咖啡和奶茶。
公交車上,全是睡眼惺忪的工作者,隻有老爺子精神抖擻。他基本上是拽着閉上眼走路的陸青予到工坊去的。
元旦後再過半個月就是春節了,年輕人無心工作,師傅們也思鄉心切,工坊處在半停工狀态。
幾個幹部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逼迫大家當壞人,會被人戳着脊梁骨罵一年的。
彭城帶着李正林把年貨展銷會的開銷和成本刨除,還掙了不少錢。他樂滋滋地組織員工到第一車間,宣布年貨展銷會的結果。
首先是公布了工坊展位共迎接了四千多位顧客,除去自行前往的。男女小隊各拉來了差不多兩千人。
曾來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從原地跳了起來鼓掌。
殷麗回頭瞪了他一眼,曾來悻悻地坐了回去。
羅斐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24個人招攬了兩千人,也不多嘛!”
言下之意是男生隊一個人平均下來還不到一百個顧客,但是女生隊這邊是6個人招攬了兩千人,平均一個人招攬了三百多個顧客。女生招攬的顧客差不多是男生的三倍。
彭城接下來公布了售賣的情況,工坊帶去的小件商品全部售罄。大件商品賣出去了三件,最貴的是第一天歸國華僑購買的雙魚大盤。
“既然工坊額外賺了錢……”彭城頓了頓,等大家的都眼巴巴地瞅着他才繼續說道:“除去本身庫房和外賓服務部的歸檔産品。這次隻要自行上交了産品,除去工坊的材料成本,每個人能領到五毛錢一個的獎金。”
大家一算賬,少的能領2-3塊,多的能領20幾塊錢。瞬間,全場掌聲雷動,直呼萬歲。
陸青予一算計,自己交上去30個首飾盒,差不多能額外領到15塊錢,接近一個月工資了。
這展銷會什麼時候再舉辦一次就好了,有錢賺太爽了。
最後,彭城清了清嗓子說:“雖然客人數量一樣,但這次女生隊帶來的客人購買量是男生隊的兩倍,所以這次的小隊比賽是女生隊赢得了勝利。”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朝着曾來三人射了過去。
“不,不可能!”曾來喃喃自語,他們明明帶了很多很多客人過去。同樣都是2000人,為什麼銷售額差了一倍。
陸青予捏着衣角低頭笑笑,她可不是什麼客人都招攬的,選客的位置和行進路線提前就在蘇遠宸的圖紙上規劃好了。
她告訴女孩子,客人可以多找,但是如果看見戴眼鏡的、穿大衣而不是棉衣的、穿靴子皮鞋而不是布鞋的人,尤其是男女四十上下成雙成對來的,務必要邀請他們走最近的路帶到展場去。
這些是真正有購買力的大客戶。
羅斐盯着喬萬裡說:“願賭服輸,道歉!”
“對,道歉!小流氓。”殷麗大聲喊着。
姑娘們齊齊地喊着:“道歉!道歉!道歉!”
曾來氣鼓鼓地站起來,鄭軍拉住了他。喬萬裡捧着臉低着頭,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哭了起來。
賴鑫站在了人群裡,幾個老工友站在了他的身邊,吳準、陸金也站了起來,兩相對峙,一場戰争一觸即發。
彭城趕快站在了李長生面前:“師叔,您出面管管吧。”
李長生取下眼鏡,抄着手看向窗外,并不發言。
陸開明背着雙手站起來,站在了陸青予的旁邊。于方林和張少堅帶着徒弟也站在了一起。
陸偉看看旁邊的師傅,再看看對面的親爹,覺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眼看着矛盾就要升級,彭城拉下臉來求陸青予。
“青予丫頭,算了吧!不要追究了,工坊的團結最要緊。您如果不追究這幾個人的冒犯,工坊這邊給你們幾個姑娘一些補償。”
陸青予站起來面對彭城,她真的不想為難這個經理,他一心一意想要帶着工坊走向輝煌。但是工坊裡的這些男人欺軟怕硬,又沒有勇氣和擔當。
如果自己這一次退卻了,以後會面臨更加困難的境地。
思索良久,陸青予堅定地開了口:“彭經理,我們不接受補償,我們隻要道歉。如果我們今天接受了錢财,那就說明以後誰都可以欺負我們幾個女孩子,事後隻要給點錢就行了。那我們成什麼東西了!
如果你們今天不向我們道歉,那就等着公安和報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