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妮娜驚訝地看着被包裹在紅色粘液之中的熟人。盡管有假發掩飾,但那對漆黑的翅膀一下子就讓刺客暴露了真身。
不怪她會如此意外,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進得來的地方。
阿斯代倫沒打算給刺客留下回話的機會,化作利劍的血液氣勢洶洶地向她的脖子砍去。
“住手!”
那些血液在這聲厲喝中被凍結了,甚至沒有經過它們主人的意志。
“房東女士,這話我也想問你。你怎麼會和這家夥在一起?!”烏鴉完全沒有對那些威脅自己性命的血漿有所忌憚,她的神情中透露着不解和失望,像是在看着一個叛徒。
妮娜聽出來了,烏鴉和阿斯代倫認識,而且兩人關系惡劣。
鑒于烏鴉有一名身為魔女的哥哥,那麼她會認識一個躲藏多年的原始魔族也不是特别難以想象的事情。
隻是同樣身為魔族,他們完全可以對對方表現得客氣一點。
難道他們甯可和她這個人類進行正常交流,也不願意給彼此一個友好相處的機會嗎?
“這事一言難盡……”妮娜說,“冷靜下來,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
“這些,還有這些——”她先指了指在空中待機的那些羽毛暗器,又指了指鋪天蓋地的血液,“先把這些危險的東西收起來好嗎?”
那些血液立刻以一種委屈的姿态躲回了書頁之中,而那些尖銳的羽毛也回到了年輕獸人的翅膀上。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正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阿斯代倫先生,實在是巧極了,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麼過節,但我身為房東,有責任保護房客的安全。”
阿斯代倫的眉尾抽搐了幾下,他看向跌在地上的刺客:“我不想擴大事端,今天算你走運。但你最好對今天發生的事情閉口不提,不然你的兄弟會很不好受的。”
烏鴉抿着嘴唇,她看着阿斯代倫的表情兇險得就像要将他一口吃掉,就這麼僵持了片刻,她才勉強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我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的新房東究竟是什麼人了。
這事超出了她的想象。
但事實和邏輯,乃至她的感官都在指向一個可能性。
妮娜·斯特爾是一個魔王。
所以,她的文字可以輕易地逼退一名魔女,而她的語言,可以讓一名貴族無法抵抗。
*
“你是怎麼找到那地方的?”
“這不重要。”
此時妮娜正和她的新房客走在返回公寓樓的路上。
“這不重要嗎?我覺得無論是出于對你的保護,還是出于對其他房客人身安全的考慮,我都要弄明白你是怎麼進去的。”
烏鴉有些尴尬地扯了一下假發的發尾,那頂化纖産品立刻在她的頭頂發生了位移。
她用另一隻手在妮娜的頭發裡一摸,很快,她的手上就多出了一團細小的烏黑的絨毛。
“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在你身上留了定位器。這是我的習慣。”
妮娜無語地盯着那團屬于鳥類的絨毛:“習慣……到底是什麼經曆讓你染上這種習慣的?但這恐怕不足以讓你解開那個魔法空間的密碼。”
“我能判斷出你在哪個書架前停留過,隻要仔細一點,也能嗅出你翻過哪一本書、翻到過哪一頁。”
“了不起的能力。”妮娜側過頭,偷偷看了一眼她那小巧玲珑的鼻頭,完全無法想象這個小小器官的靈敏度,“可是你怎麼知道那裡有一個魔法空間,又怎麼知道那行文字就是鑰匙?”
“這很好猜,你的定位在那裡消失了。而把鑰匙藏在書裡則是阿斯代倫的一貫套路。”烏鴉說。
“你不僅認識阿斯代倫先生,似乎還和他很熟。”
“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我甯可從來不知道那号人物。”
看來盡管有人類這一頭号矛盾存在,魔族内部依然會發生種種龃龉,妮娜暗自祈禱自己的公寓至少能一直保持和睦。
“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他可是一位原始魔族,我還以為你會很尊敬他呢。”
“尊敬!”烏鴉的聲線變得尖細了一點,“我怎麼可能尊敬那種家夥?!”
她很快又收起了那種亢奮的情緒:“等一下,你說他是什麼?原始魔族?你為什麼認為他——該死,一群可惡的騙子!”
妮娜感到一頭霧水:“你的意思是,他并沒有自稱的那麼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