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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約定的會面時間到來之前,妮娜決定去一趟聖靈圖書館,拜訪一下許久未見的原始吸血鬼。
盡管她認為導師7号不會做有害于她的事,但他們終究不是同一立場的人物,采取謹慎的态度也不算什麼過分之舉。而關于貴族院的情報,從人魔大戰時一直存活至今的人總是更有發言權。
她想問問阿斯代倫對導師7号的突然約見是否有頭緒。
抵達那個秘密空間的時候,阿斯代倫并沒有出現在那裡,妮娜發現地上的書似乎少了一些,但她的兩隻腳依然像深陷泥潭一樣陷在書的沼澤中。
她懷疑這種設計是為了避免外來者在這裡随意探索。
她沒有立即召喚吸血鬼,而是彎腰從腳邊撿了一本書。
這其實是一本賬簿——封面上是這麼描述的——一本時間為42年3月的賬簿。
如果這不是指242年或142年,就是單純地指向國家建立後的第四十二個年頭,那這本賬簿無疑已經是一件古董了。
她随手翻了一下,賬簿中的文字細小而密集,還有很多不清楚單位的數字,讓人難以産生閱讀欲望。
她試圖動用大二時修的會計課程的内容解讀其中的内容,很快就發現裡面的記載并不符合現代做賬的方式,于是很快就放棄鑽研那些數字,将精力集中到文字的解讀上。
建築材料的開銷,家具的開銷,用于社交的支出,醫療的花費,購買書籍和定制服裝……這看上去不像是個人賬簿,而像是一個團體的收支記錄。
妮娜又撿起另外一本,發現那果然也是賬簿,是42年4月的記錄,接着是一本5月的、6月的……看來這些本子不是無序地丢在地上,而是按照同一年份被分類整理過的。
此時她的腦海中不禁産生了一個念頭,難道這裡擺放着建國元年以來每一個月份的賬簿?
是誰記錄了這些收支内容,又是為誰做的,為什麼要做這些?抑或隻是阿斯代倫的某種收藏癖好?
她艱難地将身體扭轉一百八十度,從身後的書堆裡抽了一本出來,上面的年份是152。
這裡的賬簿雖然将同一年份的東西聚集在一起,但各年份之間似乎沒有進行排序。
她翻開了152年的賬本,看到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皺了皺眉,又從身前拿起42年的那本。
她将兩本賬簿都翻了開來,并排放在一起——很明顯,兩本賬簿上的文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兩本賬簿的記載年份相隔一百多年!
這不是人類做的賬本,隻可能是魔族。
難道說這并不是阿斯代倫的藏品,而是他親自記錄的賬單?
這個意識一下激起了妮娜的好奇心,她決定克服閱讀那些蠅頭小字的不适感,努力辨認賬簿上的一些細節。
有很多不像是一般人能夠負擔得起的開支項以及預算計劃。
但最令人在意的無外乎這一條目:
“大雕像”
以及後面跟随着的比電話号碼還長的一串數字。
不管是“大”字還是價格,都昭示了這不是一座普通的雕像。
不可能是擺放在家中的聖靈雕像,也不可能是擺放在銀行門口的那種聖獸塑像,甚至對于一座放在教堂裡供人瞻仰的神像來說,這個價格都有點超過了——也不排除當時的物價水平和現在不同,但學過一點經濟史的妮娜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
她的腦海中隻有兩座雕像能夠配得上這個價錢。
一座是她在羅德裡斯基地見到的魔龍雕像。但事實證明那其實不是雕像,而是正在沉睡的真正的魔龍羅德裡斯。
另一座,就是格爾克諾廣場上的那座勇者雕像了,那座雕像的完工時間和賬簿的年份也對得上。
可是這合理嗎?在一個魔族做的賬簿中,出現了為勇者雕像而批示的巨額開支……
“随意翻看别人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阿斯代倫的聲音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在這個光線昏暗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