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青年屈起手指在額頭上輕輕一敲,臉上表情是擺明了的不信:“這種事情随便你怎麼說嘛,隻要影響不到我們的事。不過老家夥這麼急就把這一大攤子都交給你,這是真不行了?”
雙手扒拉到臉上,圓眼睛扯成兩條眯縫,小少年狀似惱恨地伸胳膊挽袖子,白嫩的小手臂明晃晃留着針眼。
“上次老家夥抽了我這麼多血走,還急得一個月連要了兩次,搞得這麼個小針孔都恢複不了。”菅原和吾邀功似的沖加力安奴展示看上去就飽受折磨的胳膊,語氣十分得意,“那時候我就猜出來,老家夥要支撐不住啦,許多情報、朗姆的許多小動作,他既不知情、也力不從心根本顧不過來啦。”
空洞又刺目的白熾燈下,小少年的眉眼鮮活。
青年粉色的瞳仁也漸漸流露幾分和煦 ,又扒拉開一顆糖,語氣愉悅:“裝成聽不懂人話的人工智障這麼久總算是有了點希望,老家夥那幾根七彩線看得我要吐了。啧,朗姆這些日子手伸得越來越長,老家夥估計是愈發耳聾眼花什麼都不管,誰知這回竟然膽大包天地想借任務把我給切片了,這可是老家夥壓棺材底下的秘密,他再怎麼不中用,也得起來狠狠剁了這伸出來的觸角嘛,”
嘴角勾起涼薄的諷刺,“畢竟,我們可是老家夥,最珍貴的作品呢。”
最珍貴的作品啊……
菅原和吾下巴抵在豎起的膝蓋上,看着自己白白軟軟的掌心。
眼前無數畫面閃過,穿着白大褂人垂涎地圍着他、閃着寒光的刀鋒和針筒、插在身體裡的管子、器皿中暗綠或者深藍色不知名的液體注入身體會感到很冷……
的确呢。
雙手的拇指和食指伸出來互相劃拉了一下,臉頰被用力抵得肉嘟嘟:“老家夥一直這個樣子啦。我出來時,朗姆是我第一個聽過的代号,畢竟一直是老家夥的頭一号小弟嘛,我便理所當然和他親近。結果麼,老家夥給了我代号之後頭一件事,就是把我丢給琴酒,隔離開這位二把手。”
“哎。朗姆那家夥野心可是不小,”仰天打了個呵欠,青年似乎說這個有些煩躁,口氣嘲意愈盛,“眼光也有。許是出任務時從咱們身上看出來點什麼,管中窺豹罷了竟也開始照葫蘆畫瓢,也學着養什麼私兵。把我抓回去切片這回,我可看見他照抄老東西的配色搞了幾塊彩玻璃,也不知道要給哪個倒黴鬼用。”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加力安奴用力一撐地立起來,又彎腰伸手卡住菅原和吾腋下,輕輕松松把一小團抖開,整個提了起來。
他手長腳長,菅原和吾的小身闆在他面前完全不夠看,被提得像隻貓咪一樣撲騰了幾下,完全沒什麼用,雙腳離地老遠。
“哎呀呀呀幹什麼幹什麼!!”
圓眼刷拉一下張大,迷惑地瞪向青年。
粉瞳的青年卻變本加厲地手腕一使勁,将人往上輕輕一抛,不等落地又接住。
沒管一臉淩亂的小少年,自顧自接抛了幾下,喉間溢出一聲愉快的笑。
這一聲就好像打開了閘門,接連不斷的,由低沉到高亢又因過于暢快變得嘶啞的大笑水流洶湧,直到睫毛濡濕眼角變得通紅才漸漸止息。
将人穩穩當當放回地上,揉了揉發疼的腹部,加力安奴拾起一塊不知名碎片——看樣子上輩子像是個示波器,狠狠砸向牆壁。
“——铛!!!”
響聲震耳欲聾,青年又撿起一塊碎片,開口時嗓音卻平穩而幹淨:
“也不看看老東西都成什麼樣子了。學這個,一把年紀也不怕折了壽。”
好吧,幹脆利落的嘲諷。
聽他說話菅原和吾經常忍不住想,這家夥明明比自己能出門的時候還少的多,這一套一套的詞都從哪學來的啊?組織裡有資格用他們出任務的成員沒聽說有哪個是這種畫風啊,莫非他的任務目标都是講漫才的?
不過這下,至少大家都能經常出去看看啦。
注視着對面滿身狂态的青年,菅原和吾小狐狸似的彎起眼睛。
等一會兒出去了,就去買糖炒栗子吧。
還要去米花公園待一會兒。
扭曲的顫栗的眼花缭亂的線條抖動着的顯示屏,已經熄滅了,就休想再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