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神社底下的巨大空間,畫風和上面迥異到,就算有闖入者,想必也會在死前好一番感慨的吧。
上面幽靜清和,每個角落都恰到好處的栽有喬木和花草,晚鐘響起時還會驚起許多飛鳥,在暮色裡盤旋一陣子後又回落在樹上和屋檐下。
神明居處。
而下面嘛,這一水直勾勾的格子間,通通都拿白慘慘的牆壁冷冰冰又厚重的金屬門隔開。或者是四面牆都是玻璃的,裡面孤零零一張床或者一個什麼時不時“嘀”一聲的大型設備,再加上空氣裡經年不散的奇怪藥水味,
是個好像恨不能把上面住的神明也抓下來解剖看看的,很适合給科研瘋子科學怪人奇異博士變态教授之類的當老巢的地方呢。
菅原和吾鼓着臉停在第六間格子外,讓門上的攝像頭掃描自己的眼睛。
輕輕一聲響,暢通無阻。
菅原和吾若有所思地掃了圈四周,剛剛的小機器人老老實實地靠在最外端的牆角,沒發出聲音也沒有任何舉動,隻表示待機的綠色指示燈時不時地閃爍一下。
這樣子……看來老家夥真的把權限都給我了………
朗姆的人真的這麼蠢,老家夥自己覺得這次靠别人絕對安撫不下來了?
那是不是……
沒做多餘的動作,菅原和吾徑直拉門,
門開的一瞬站定,腦袋順勢往右一歪。
“——咔嚓”
鬓發晃動,一根細小的玻璃試管擦過耳垂,撞碎在身後反射着白熾燈光的瓷磚地上。
“嘶……”
摸着火辣辣的耳垂,慢慢蹚進屋裡:
“這次怎麼會給你留下這麼多東西呀?這麼多玻璃也沒收拾了?”
屋内一片的狼藉。
原先或許是什麼随便搬出去能引起舉世震驚的精密儀器、或者是功效駭人聽聞的藥水,現在就像是被蠻力硬生生掰斷砸爛成看不出原型的殘骸,呈散射狀鋪了滿地。
金屬的牆壁不複光潔,劃痕、被利器或者是什麼兇獸的爪牙刮得兩側翻卷,半人高的位置嵌着幾個巨大的凹洞——要不是這牆的延展性足夠好,一定會直接損毀。
滿目瘡痍裡,趴窩着的人聞聲緩緩擡起一直埋着的頭。
糊了滿臉的頭發間,櫻花粉色眼睛望過來時擺出的暴虐還未散盡,漏出的皮膚顔色青白。
像一隻要撕碎一切的獸。
聽見聲音,卧在地上的青年好像有些猶疑,待看清來人圓溜溜的眼睛沖他擠擠,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怪表情後,一直緊握着一塊碎玻璃的手松開,緊繃如拉開的弓一樣的身體顯然也放松了些許。
青年看都沒看手上被玻璃鋒利裂口劃開的傷,單手呼噜了一把要掉進嘴裡的頭發,長腿随便掃開一地的破爛,向菅原和吾揚了揚下巴。
“你能自己跑過來,看來,是成功了?”
“看來是耶,”學着青年的樣子随地一坐,菅原和吾掏了掏口袋翻出一把糖——還是之前店老闆送的那些。
扒拉了扒拉,找出最後一個葡萄味的藏回口袋,剩下的推到加力安奴面前:
“好吃的糖果!上過電視的超人氣家庭餐廳老闆推薦!!”
“切,”随便拿了一塊塞嘴裡,“有什麼區别,反正我也隻吃過這一種糖。”嚼了幾下确實好像還不錯,又斜眼觑了一下旁邊的娃娃臉,“還有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葡萄了?還特意挑出來。”
菅原和吾聽見說又皺起臉來,手托上腮幫子:“還不是那回老家夥反悔,又把我抓回來紮針,整整半——個夏天都錯過了呢。我今年完全都沒吃到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