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極緻的白,刀尖上的雪芒或者劍鋒上的月華,毫無雜色,盡顯清冽的純粹的冰冷。
門内的青年膚色凝霜,長發如千山雪飄零。似被門口動靜打擾,擡起頭,昏暗壁燈使那張足夠濃墨重彩的臉更添殊色,望向門口時,周身氣息似是肅殺的北風。
淡極始知花更豔。
不合時宜地,有着深藍色鳳眸的警察腦海中裡浮現出曾經讀過的詩句。
青年自是不像花的,事實上,與那森綠眼眸對上視線的時候,這位飽讀詩書的警官一瞬間仿佛置身于書中描述的雪原與林海。
從未離開過日本的他并沒有機會見到極北高原足夠寥廓的景象。然而此時,他與那冷厲青年對視,卻足以想象,
那一定是十分蒼涼又壯美的奇景。
鳳眸裡驚豔一閃而過,儒雅的警官動了動嘴,還未出聲卻被身邊性急的同伴搶先。
“原來是您!救了甲斐先生的人!”留着胡渣面色黝黑甚至顯得有點兇惡的警官看清屋裡人的時候臉上顯出毫不掩飾的喜色,“上次想感謝您的時候您已經離開了。甲斐先生一直在念,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
身後的女警聞言也是一臉驚喜:“原來您就是阿敢說的先生!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您是來長野旅遊的嗎?這次請一定要多留幾天,讓我們好好表達感謝!”
她給幾人作着介紹:“我是上原由衣,這是大和敢助和諸伏高明,我們都是長野縣警察本部的警察。您救下的甲斐先生是我和阿敢極其崇拜敬重的前輩,所以這對我們來說實在萬分重大,還請您一定不要推辭。”
被兩位好友接連搶了話的諸伏高明低頭翻着旅店老闆提供的登記信息。
黑澤陣,魚冢三郎,菅原和吾……?
才24歲啊,和小景一樣大。
想起兩年沒有消息的弟弟,墨藍色的眼睛藏起一抹憂慮,諸伏高明又看看另一個寬厚壯碩得誇張的男人。
這個人一副練家子模樣,卻明顯事事以青年為首,就連一邊臉龐稚嫩的小少年都能對他發号施令。
這是主人家和保镖……?
猜測着三人的關系,諸伏高明越過兩個貌似忘記正題的同伴,開口再次說明來意:
“剛剛這間旅店發生了命案,有位住客死于中毒……”
他寥寥數語解釋了情況,并詢問三人重疊時間段的動向——由于特色是溫泉的原因,這家旅店并沒有安裝多少監控,那個時間臨近飯點,人員極其混雜,給警方查案添了不少難度。
屋裡三人自然是毫無嫌疑也提供不了什麼線索的。且不說琴酒和伏特加從始至終沒有出屋,菅原和吾雖然滿世界亂晃,那個時間腦袋卻正卡在兩棵竹子中間呢,這一點外面那個大呼小叫的荒唐偵探完全可以證明。
有案件亟待解決,大和敢助與上原由衣便是再想叙話也隻能以公事為重。再三地說着一定要讓他們好好招待,大和敢助在諸伏高明輕聲細語地說着“鄙人并不介意替失去能力的敢助君分一分憂”之類的逗弄中,臉色黑紅炸着毛向琴酒三人告退。
房門咔哒關上的瞬間,菅原和吾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立刻睜大,眨巴眨巴地向屋中其餘兩人發出“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的光波攻擊。
——伏特加顯然是承受的重點。
然而,同樣滿肚子問号的伏特加此時欲哭無淚。
小祖宗看他幹嘛啊!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說到底他雖然被戲稱是大哥的專屬小弟,但也不是時時刻刻跟着大哥的,組織的許多任務以他的權限也并不能接觸——這小祖宗的事是個意外!
不過這個事,别說小祖宗好奇,追随琴酒多年,自認對大哥脾性也能揣測幾分的他更是疑問要撐破肚皮了好不好!那可是大哥啊!每一根發絲都寫滿了殺伐的大哥啊!組織裡令人聞風喪膽的top killer啊!怎麼會主動救人的?!!聽起來還是個警察?!!
“琴酒琴酒……”
小祖宗開口問了,他頭一回感謝小祖宗這麼肆意妄為,畢竟哪怕肚皮真的撐炸掉,他也沒膽子打探大哥的事,或者說,組織裡其他的還沒有誰敢,那把/伯/萊/塔/可不是拿着玩的。
“不記得了。”冷硬而短促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