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打空了一個彈/夾、把槍/管/滾燙的/伯/萊/塔收起的琴酒其實卻沒有伏特加想的那麼氣。
隻是那鋪天蓋地籠罩下來的低氣壓,讓基安蒂癫狂的聲音都漸漸收斂。
當然不是為了基安蒂的故意冒犯——這女人頭腦簡單,平日裡除了打槍唯一的愛好就是講閑話。和她的鬼話認真計較,琴酒還沒那麼無聊。
當然也不是為了朗姆那老混蛋借着考核情報組新人的名義爪子又試圖伸過界觸碰權限——那邊有小崽子把控朗姆絕難染指而且事實上這件事他看笑話的心思更多。枉朗姆自诩耳目衆多無所不知,結果這個蠢貨不還是什麼都沒察覺麼,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真是惹人發笑。
但是,但是——
手機屏幕閃了一次,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琴酒清清楚楚看見了那個發件人的名字。
諸——伏——高——明——
點開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句酸詩,什麼“深知身在情長在,怅望江頭江水聲。”
這段日子以來這個警察少則每日打卡多則三條五條地發,搞得偶爾膽大包天抻着脖子看他消息的小崽子都快能背唐詩三百首了。
想想小崽子上次捧着臉嘀嘀咕咕地念:“水邊紅袂分時,怆然暗……琴酒琴酒,你說這個諸伏警官是不是報了什麼中文考試,把和你的對話框當成備忘錄了啊……”
琴酒挑眉熄了手機屏幕,長腿随意踢開東歪西倒殘損一地的桌椅和玻璃碎片,眼眸森綠一寸一寸剮在對面青年的身上,尤其是那雙,既視感很強,和某個警察如出一轍的灰藍色上挑貓眼。
這人資料上編的什麼來着?
綠川……光?
哼,綠川啊……
拿出一根煙卷點燃,沒有放到嘴裡隻漫不經心似的夾在指尖,那手指指節修長倒看着比包紙還要雪白晶瑩,隻是沒有人會懷疑,這雙手輕而易舉就能将人的喉嚨捏碎。
琴酒輕哼了一聲,氤氲缭繞的煙霧迷蒙了眼眉。
底下的人剛把資料報給他時,他便一眼識出了這個資料寫的姓名為綠川光的底層成員和那個警察絕對有匪淺的關系,思及這人的主動加入組織以及這段時間頻頻受到的打擾,琴酒心中的警惕一瞬間拉到最高。
不可能這麼巧,上回被那個警察一眼盯上,現在這個長相雷同的又被推到他的面前。
那個警察,這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他的信息是誰洩露的?
這兩人背後,針對的是組織,是他個人,還是……
在心裡一一排查着各種的可能性,琴酒當時便把這人的資料交給小崽子讓他吩咐百利甜徹底查一查——身份消除得再完美也會有蛛絲馬迹,更何況警察這種明面上的職業總需要和人産生牽扯,而有了牽扯就有破綻,
百利甜這個信息海洋裡的幽靈,就能順着縫隙準确地,把心髒銜出來。
他當時走得急,完全沒在意小崽子臉上古怪難言的表情,也沒在意更多。
直到比他預想的時間短了不少的時候,小崽子交給他一份比預想的厚很多的材料。
長野縣,諸伏高明,諸伏景光,東京警視廳警察學校……還有相關的……
手指在某兩個有點眼熟的半長發和卷毛上頓了頓,又翻到某個剛剛還在另外某個獨眼胖子那見過照片的黑皮金毛,琴酒一頁一頁翻着那份厚得像一本書,詳細到以這個名叫諸伏景光的人為中心,恨不能連他路上遇見過的狗子的主人都扒一遍的資料,心裡的感受宛如吃了個啃一口啃不到餡再啃一口餡就沒了結果扒開一看這東西寫作包子其實就是個大饅頭。
一時間琴酒都忍不住扶額。
他甚至覺得他們之前的行動全都多慮了,就警視廳這個德行日/本/政/府/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随手往身後按滅煙頭,琴酒收了目光落回大大咧咧坐在地闆揉着肩膀呼痛的橘發女人身上,看了眼那暴躁又寫滿八卦的俏臉,喉間溢出一絲冷哼:
“基安蒂。”
女人霍地應聲擡頭,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幾處劃傷身後牆壁上一片彈痕地單手撐起身體,撈過擱在一旁的狙擊/步/槍/用手摩挲槍管:
“琴酒老大,有任務?”
“你跑一遭北海道。”
聞言女人伸手指指自己鼻子,詫異得重複:“我?”
“我自己一個人嗎?科恩呢?”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平時鮮少一個人出任務。
被冷淡地回複:“他有别的安排。”
面如凝霜的男人轉身倏地逼近,滿身煞氣頓時撲面而來,煙草味混着硝煙味隐隐帶着些鐵鏽地直讓人連呼吸都不能。
琴酒冷冷地警告:“如果敢鬧出動靜叫外頭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