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長。
松田陣平縮着脖子從室外進屋的功夫,手裡原本滾燙的咖啡已經變溫了。
他打開蓋子喝了一口,為那混沌的口感皺了皺眉頭。這家咖啡店實在是把功夫都用在宣傳打廣告上了,這咖啡做的,當失去了滾燙之後,那又酸又苦的味道簡直令人反胃。
等小鬼回來得告訴他,這家店排雷了……啧!
這個念頭一出現,松田陣平瞬間意識到他被那個糟心的幼馴染影響了個徹底,這一天天的,都開始關注起菜單來了!連收看的電視、手機廣告的推送,也從各種機械裝備變成美食探店好物分享……
卷毛警官的嘴角壓得平平的,随手把難喝到人道毀滅的咖啡交給下水道和垃圾桶處理,回到辦公桌前,看到就出去買杯咖啡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好容易清空出去的桌面又被文件摞得老高。
他不耐煩地摳了摳墨鏡。
搬起一摞正打算習慣性地往萩原研二那邊甩,動作到一半兒卻又停住,突然想到點兒什麼似的抓了抓卷毛,暴躁的用嘴咬開筆蓋兒準備這回自力更生。
啧……萩那家夥正在犯神經病,果然現在還是……
其實萩原研二外表看起來挺正常的。
比起松田陣平這種一眼看上去就有力沒處使有氣沒處撒的倒黴樣;青年紫葡萄似的眼睛光彩盈盈、修長白皙的手中拿着本書靜靜閱讀的姿态,甚至完全能說的上一句溫和文雅、歲月靜好!
哪怕那本書是俄語教材也一樣。
警視廳标配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辦工桌上,處理完的文件整整齊齊摞在一邊,另一邊放着幾本書冊,中間的電腦屏幕顯示系統内已無代辦事件。
聽見門口有人招呼,半長發的青年稍稍擡起頭,對前來回收炸彈模型的同事笑嘻嘻地打個招呼,淺聊了兩句局裡最近的八卦,等到同事轉身離開,縮小的背影徹底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後,他臉上的弧度一點點失去溫度,淡淡地,重新埋頭苦讀。
“……”
放在桌角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有條推送消息彈了出來。
萩原研二點開略微查看了一下,熟練地複制、搜索、複制、粘貼進備忘錄裡。
“唔……這家餐廳好像是新開的,據說中華菜做得格外正宗好吃,那就決定周末先去嘗一下好了!好好測評,等小和吾回來就可以……”
剩下的話被松田陣平打斷了。
松田陣平終究還是一把丢開煩人的文件,大步走到上了發條似的幼馴染跟前,一把按住人的肩膀:
“我覺得,且不說等小鬼回來那家店會不會發生案件就此倒閉,就是它活下來了,以小鬼那樣,就算不好吃,也會覺得吃到踩雷的餐館也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吧?!這種事……萩你還要車轱辘似的轉多久!”
萩原研二不為所動地,也沒避開他的動作,保持着肩膀被按住的姿勢把那條探店消息複制完整又來回翻看好幾遍,确定沒有遺漏的點之後才擡起頭。
面對幼馴染憂慮又煩躁的樣子,他不疾不徐地笑了笑,嘴角甜蜜蜜地勾了起來:
“啊怎麼辦啊,研二哥哥被小陣平指責做無用功了呢!”
那種黏糊糊的語氣自稱研二哥哥詭異到讓松田陣平原地打了個哆嗦。
卷毛青年剩下的話瞬間被噎在了喉嚨裡。
他看了看那本俄語書,又看看幼馴染弧度完美得跟畫的似的笑容,以及這人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的一系列行動,心裡不禁狠狠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