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輕點啊……”
滿口腥甜的,他隻能如此無力地提醒……
琴酒連聲都沒應,手下反而愈發用力了幾分,死死壓住人大腿,一邊握着鑷子一拐——
“啊——”
無意識之中發出一聲慘呼,小少年脖頸高高揚起下巴拉伸到極緻,像瀕死的天鵝重重墜落,觸目驚心。
“叮铛——”
同時,殺手手腕用力一甩,随着他的動作一枚金屬砸落在地回彈了兩下,冷芒一反——
那赫然是一枚子彈!
“行了。”
随意沖了沖滿手的血,琴酒拉起繃帶給人包紮。觑了眼短短幾個瞬息就搞得比小崽子還要慘白狼狽的半長發青年,心裡劃過點什麼不屑地冷哼,卻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
“養着就行。小崽子運氣好,子彈卡在肌肉裡,沒劃傷血管也沒弄斷骨頭。”
然後也不再管青年的反應,收拾了自己手插在衣兜裡就要起身離去。
“……你……肩膀上的傷,收拾一下吧。”
卻被叫住。
本應清朗的聲音嘶啞無比,輕而易舉地就能沁出血來。看那場痛徹心扉的折磨終于結束萩原研二一直屏着的呼吸才緩緩放開,滿腔的鐵鏽味湧上喉間。
不知道是太過明顯還是先前的訓練讓他觀察力提升了,這種時候,他注意到銀發殺手剛剛利落果決的動作裡右邊肩膀偶然的一點滞澀——
黑衣能掩蓋一切,那底下的傷口差一分就看不出來。
“……”
得到了殺手回眸一瞥。
琴酒一雙綠眸蒙上一層不明的情緒,像是詫異或者什麼其他的。他掃了一眼安靜躺着、在沙發裡顯得小小一團的小崽子,默默點了下頭。
萩原研二再無暇理他。
視線死死黏在沙發上,無微不至地、無孔不入地,要把小少年每一絲每一毫都逡巡一遍——
為什麼,為什麼漸漸模糊了呢?
好像,看不清了——
看不清看不清,而且沒有聲音什麼也沒有的——
是不是是不是都是假的啊!
突然襲上來的巨大恐懼讓他如遭重錘,腦袋裡轟地一響,沒了分寸地用力睜眼卻還是模糊不清甚至黏連一片,
怎麼會,怎麼——
血腥味怎麼越來越濃烈了!
“——啪!”
臉上一涼,眼前徹底一黑,酒精冰涼刺鼻的味道充斥在呼吸間。
萩原研二一驚之下這才發覺自己的臉被淚水浸透了好幾遍皮膚蟄得生疼,此時眼睛紅腫幹澀轉一轉眼珠都費勁!
默默把摔到臉上的那塊沾了酒精的紗布拿下來攥在手裡,小心翼翼地湊在沙發上小小一團的身邊,連呼吸都放得無比輕緩——
像春季裡最後一團雪似的,稍微碰一下是不是就會化了,又離開他啊……
“……小崽子的傷很容易愈合,現在可以搬動,移到卧室。去看着他。”
琴酒已經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傷,觀賞了一通沒頭蒼蠅的表演。看着這家夥那副神經兮兮、好像眼前是什麼一碰就碎的東西的模樣,一言難盡之下難得開口多說了那麼兩句。
“……”
萩原研二嘴唇翕動了兩下,想問他把他的小和吾又帶進了什麼危險,想罵他憑什麼把他們分開八百天!又說最外面那間屋子也是收拾出來的卧室可以留宿,這種狀态下還是别出去萬一迎頭又是一場激戰。
最終還是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