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轉着自己鴨舌帽的帽檐,頭腦一邊瘋狂地轉動:
“島袋君惠那樣的表現有鬼是肯定的!但是她回來的時間不到一年……如果她說的是實話那這起事件不會和她有關……難道是死者和她有什麼關系?她的表現也的确……”
藍眼睛詢問地看向諸伏高明:“諸伏先生有什麼想法嗎?”
他哪怕身在大阪,也早聽父親和父親的下屬講過長野縣的長野孔明,自诩關西高中生神探的他對這位以超強推理能力和冷靜缜密的邏輯思維聞名日本警界的人物早有好奇。此次有機會,更是有種帶着點少年意氣的切磋心态。
諸伏高明淡淡啜了口清茶,深藍色的鳳眸裡看不出半點銳利,分析卻直達要害:
“島袋小姐異樣的表現隻有兩種解釋,其一是她與死者有關,其二是她知道兇手是誰,并且有意替之隐瞞。化妝師不同于别的職業,島袋小姐展示的作品裡,也大有不到一年之前與外國名人的合作,這可以算作事件發生時,島袋小姐不在本地的佐證。況且,在提到那次事件的時候,她的反應并不是心虛,焦慮,恐懼,反倒更像是悲痛欲絕與疲憊甚至絕望。那麼有更大的可能性便是死者是島袋小姐摯愛的親友。”
修剪得短而整齊的指甲點點茶幾上放着的宣傳冊,上面繪制的人魚紋樣精美又富有商業感。他劃出一行簡短的文字:
“人魚祭典活動持續的已經有了幾年,隻是恰巧由于去年的事件使之聞名。那麼其間便有了幾個問題,其一,目前種種證據都指向島袋小姐便是今年僞裝成的長壽婆,那麼,去年、前年乃至更久以前,島袋小姐還未回到家鄉時,人魚祭典上的‘長壽婆’想必另有其人,一先一後扮演同一個角色,這兩者很難說沒有什麼關系。”
服部平次心中迅速捋清了順序眼睛頓時一亮:
“一年前死去的人很有可能是前一個長壽婆,這人和島袋小姐有關,甚至,島袋小姐正是由于前一個長壽婆的意外離世而回到這裡接替她的扮演。這也能解釋為何島袋小姐明明對那件事如此無法接受,卻在已知我們有三個有名的警察還有我這個高中生偵探的情況下,卻依然閉口不提。她如果提起,那必然會戳穿長壽婆人魚肉儒艮之箭的騙局了!我們明天去一年前的現場看看,那個倉庫自從發生過意外便被擱置了,不會有什麼人去,說不定還能有什麼線索。”
澤田弘樹相對來說對推理沒有那麼狂熱的愛好,但見幾人一步步推進也想能幫上忙,這期間一直埋頭搜集資料。他很快地在社交媒體上搜到一段視頻打開,截取了其中一段處理了一下使之更加清晰:
“這是去年人魚祭典上有人錄下的視頻。這是有關去年的長壽婆的片段,可以比對……”
視頻也是相同位置的高台,長壽婆正在上面展示相同的動作,服部平次皺着眉,想要仔細分辨其中是否有微妙的不同,萩原研二的目光卻忽然一凝,猛地點住其中一個位置:
“小弘樹,放大這裡!”
随着澤田弘樹幾下敲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三個撞到小和吾(小鬼)的女人!”
萩原研二點着其中最前面那個幾乎被拍到正臉的女人:
“她們今年在祭典上表現得極為狂熱笃信,好像對長壽婆和儒艮之箭的作用深信不疑極為推崇。但是去年,她們的态度完全不是這樣。懷疑、好奇、向往,并不嚴肅的玩樂心态,反而更符合一般遊客的特點。”
“而且你們注意沒有,這些島民,尤其是年長些的,比起來,對長壽婆的态度未免也太不在意了。他們像是早便知道這個人是假扮的,否則光是面對一百三十多歲的老婆婆,态度總也會更尊重些吧……”松田陣平手裡握着旅遊宣傳頁卷成的紙筒揮得呼呼作響:
“就算是做出來忽悠人的噱頭,也總該演得更認真些吧!這種表現,就像這些東西和他們無關似的,明明也得到了實際的益處!”
澤田弘樹又調出來另外一組信息:
“我剛剛想看看島袋小姐的社交賬号能不能提供什麼信息,結果發現,監控裡面那三位,和她,是好朋友诶!這裡面有許多合影還有一起玩的動态!”
“此事或許還有古怪。”諸伏高明口中述說着,目光卻擔心地停在沉默不語的銀發青年身上。
這次重逢之後,青年發生的改變,對方身上那種好像有什麼東西徹底沉寂下來的氣息讓他一直覺得不安。
就好像把心血性命全都系在一根線上,從此雙眼隻看向一個目的,世間萬事萬物都與之無關。
他或許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件事讓一向穩操勝券的長野孔明都毫無辦法,或者說,這件事,他連勸解的立場都沒有。
黑澤君……
心中暗歎,他等到青年因為他的視線皺眉斜過來一眼,而同樣對推理沒什麼興趣的菅原君此時挪蹭過去找人比比劃劃地說悄悄話才慢慢把注意力轉回案子:
“這件事若想尋求一個真相,等到我們明天去現場看一看後,大概要找島袋小姐聊上一聊了。這件事解決的好,或許能挽回另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