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的開啟傾瀉了滿屋初夏的晨光。
青年整個人浸染在如瀑如漱的爛漫裡,萬千飛花般的光影一半躍動在那頭銀河垂落般的長發上,一半用極愛憐的筆觸,勾勒描摹那如琢如磨的眉眼。
很像故事裡面的神明,還是志怪故事裡面,隻管美自己的,不顧别人死活的那種。
至少在他看來,既不賞心也不悅目就是了。
把因為做烘焙而稍微有點淩亂的桌子歸納整理了一下,單手撐着台面,語氣無波無瀾:
“琴酒大人,如果有任務的話,還請盡快發布吧,畢竟準備和搜集資料也需要時間。”
那淡白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勾着的一點點弧度簡直讓人上火,他把目光移開,轉回自己精心烤制的曲奇:
“就算是想要嘗嘗我做的曲奇,也至少進來坐下吧。”
這話照理說說的十分放肆,但是這麼一些年多次任務的接觸,足夠讓他發現,這位組織裡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酷殺手,他加入的行動組最大的上司,無論從哪種角度看,都對他算得上十分縱容。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馬甲早在一見面就被掀得一幹二淨,不過這一位的立場……如果早年間他還能做些猜測,那麼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敢說了。但至少組織是他們目前共同的敵人,而他在這位手下暗中某些動作,不說被包庇打掩護,但至少的的确确也沒有被阻撓過。
雖然……某些時候他總感覺,後背被什麼力量輕輕推了一下,但每次總歸結局不錯。以及……這個人和他的兄長大人,不知道為什麼攪在一起,甚至看起來還是他冷靜睿智沉穩果決的兄長大人好像被什麼東西下了降頭一樣一股腦貼上去的。這個事情哪怕過了這麼長時間,依然讓他……簡直沒眼看!
手上慢吞吞地把小餅幹往盤子裡撿,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膽大包天地往餐桌邊一瞪。
——被翠綠的眼眸不帶感情地回視過來。
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實相處起來,這位銀發殺手意外的……脾氣不錯?不,倒不如說這個人根本懶得搭理他看不上的蠢貨吧,所以在需要一槍斃掉之前,往往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他和兄長大人相處起來會是什麼樣子的……?
漫不着邊際的遐想着,然後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青年男人在那雙綠謀終于明确帶上嫌棄的目光裡端着托盤回到桌邊。
曲奇餅幹,還有……咖啡。
所以這個人跑到他這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呢?
眼見那位殺手居然真的拈起一塊小餅幹慢慢放到唇邊輕輕一抿?而後沉默片刻又吃一口居然還像是仔細的品嘗?吃完一塊兒居然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把你的眼珠子安回去,蘇格蘭。”
行,好的,無論他吃下去多少香甜可口的曲奇餅幹,都改變不了這個家夥嘴巴不讨喜的事實。
諸·蘇格·伏·烤餅幹大師·景光·蘭抱着胳膊索性看着他一塊兒一塊兒慢條斯理地吃。
“……”
咖啡見底兒的時候,餅幹還剩了一多半。冷淡的青年随意擡了擡下颌,銀亮濃密的羽睫眨了兩下,說出的話讓諸伏景光面容一瞬間扭曲:
“餅幹,繼續去烤,把那兩個盒子裝滿。”
諸伏景光下意識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兩個盒子,那是兩個超大号的包裝盒,原本是那種用來盛放兩公斤裝谷物片的。
“……”
這是要幹什麼?不做殺手,改行賣餅幹了?
“下午,你哥哥要來東京。”
“……”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是拿給他哥哥吃,這是說他不烤,總得有人替他烤?
諸伏景光恍恍惚惚地從冰箱取出黃油準備室溫軟化。說真的,琴酒真該慶幸前兩天他剛剛才去超市購物,因為想着無論煎牛排還是炒牛柳黃油總能用的上,于是特意多買了許多。
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