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挂在屋檐下,在風裡叮叮當當地響着。那圓乎乎的、晶瑩剔透的玻璃穿過斜晖輕輕搖散了殘陽,再把它們送進窗子、一并倒影在簾幕上時,就幾乎隻剩下壯麗、而不剩多少蒼茫。
同樣搖曳在風裡的,不知被何方鳥兒銜來而後紮根在窗縫間的诘草已經養出來嫩綠的圓葉,一瓣一瓣圍在一起的,纖細的莖從中間探出來,頂着像雪團子堆成似的小花,飽滿的、晶瑩瑩的,歡天喜地、潔白無瑕。
——在夕陽下,任何事物都會像蒙了薄紗似的。
于是男人鳳眸裡的深藍,也像餘晖裡風平浪靜的大海似的,廣袤而溫柔,深沉的顔色裡也有小浪花在閃閃爍爍、泛起魚鱗洲。
“黑澤君……既然如此,可千萬莫要聽信那位女士的一面之詞。”
“那位女士……既不了解小景,就算是……通過一些途徑和手段知道了一些情報,也總是道聽途說、幾家之言,亦或者是,一些障目的假象而已。因此她說的那些,黑澤君可千萬莫要被迷惑了……至少……”
手掌用了點力氣按在人的後背上,熨帖的溫度從脖頸到背心,一下一下安撫着聞言有點炸毛的青年。清正和雅的嗓音低回作昵昵耳語:
“至少……好用又帶勁兒什麼的,高明聽了,是要吃味的——雖然黑澤君真是好壞的心眼、明知如此還要存心外放出來招惹高明!若要看高明為黑澤君晝夜情思哪需要這樣……”
他這番話效果顯然非常震撼。至少青年猛的一個回頭、眼中翠綠的冰封“咔嚓”裂開幾道,詫異、若有所思、疑惑、總之是彙聚成極其複雜的情緒從其中緩緩流淌出來。
“你……”
諸伏高明輕笑着,長眉一挑說不出的風流神采。他傾身環過青年,繞開那柔軟的婉轉膝上的銀發,去給一邊的茶爐添炭。
“‘帶勁兒’什麼的,高明可不輸給……”他那樣,溫潤的好像清風吹過洞箫低低撩出樂音的嗓子,吐出粗俗、甚至有點下流的詞語好像帶着電一樣,琴酒隻覺耳垂一燙,一陣陣的,麻麻酥酥。
而那個家夥還在繼續。
“而且……雖然高明已經年過而立,但有時候厚起臉皮,也覺得自己尚還是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