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空蕩蕩的并不像一樓那樣有病人來來往往。
晏遷壓低腳步聲,按照記憶裡的地圖來到三樓的停屍房。
門是半開狀态,裡面沒有其他人。
白熾燈下是一整排靠牆的冰櫃,大部分是打開的,隻有一個是關上。
也省得晏遷去一個個再去查看。
他徑直走向那個冰櫃,看見綁在屍體腳踝處的标識标簽。
名字确實是馬六。
他掀開白布,屍體的模樣有些慘不忍睹。
馬六的胸腔變成中空的樹幹,内髒盛開着朵朵紅花,嬌豔欲滴,不見枯萎之色。
樹木紋理爬滿他的雙手乃至脖頸處,頭部被生長的荊棘積壓變形,他的雙眼被擠得往外突出,依舊能看出馬六死前的恐懼。
荊條上那些星星點點的污漬他猜測是馬六幹涸的大腦組織。
這副模樣,一看就是被寄生的畸變生物殺死的,怎麼可能是腦死亡。
晏遷心思打定。
【你已對目标使用“搜屍”。】
【……使用成功。】
【恭喜您獲得一份“馬六的病例”。】
晏遷點開查看。
【病例報告】
姓名:馬六
年齡:39歲
地址:淨水市西鐵區棚戶36号樓1-3
就診日期:2034年6月4日
主治醫生:方辰
現病史:患者在三個月前開始出現幻聽症狀,初期症狀較輕,未引起重視。一個星期前幻聽頻率增加,并伴随幻視和攻擊傾向,把身邊人當成想要迫害他的殺手。對外界的反應變得異常敏感,患者時常自言自語,情緒波動大,夜間睡眠質量差。經過協商,患者家屬同意采用陽光計劃轉入愛德診所進行治療。
又是陽光計劃。
這一部分内容看上去沒什麼特别的,但接下來暫開的内容,卻讓他抿住雙唇。
“經檢測患者的污染值已高達3487,暫未發現任何畸變,也無異能覺醒傾向,活躍的大腦讓他能聽見尋常人聽不見的聲音,抗病變度高,可測試植物科畸變生物‘穿刺血棘’的生物習性。”
“第一期測試,向患者體内注射“穿刺血棘”提取液,24小時之内無明顯變化,病人情緒平穩。第二期測試,将0.5毫米“穿刺血棘”切片植入患者背部,切片接觸人體立即生長根莖,幾分鐘後傷口愈合,皮膚出現樹木紋理,患者蘇醒後開始大量飲水,缺水情況下會出現情緒不穩定,在病房内增加兩台加濕器。‘穿刺血棘’生長狀态良好,等待進入第三期測試。”
“第三期測試失敗,‘穿刺血棘’在植入體内15天後迅速死亡,患者養分被榨幹,患者死亡。”
“總結:測試共曆時16天,‘穿刺血棘’對濕度與溫度的要求極高,植入母體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提供養分,當養分不足時會反噬母體,入侵内髒,血液中,直至徹底侵占大腦。經研究,“穿刺血棘”具有止血、快速愈合傷口的功效,細胞液具有麻醉效果且成瘾性低,建議進行多次臨床試驗後,改良種植環境,進行量産。”
他心裡有個可怕的想法,不會那些簽署陽光計劃的患者都會成為這些畸變生物的實驗對象吧。
那杜豐豈不是……
門外傳來腳步聲,晏遷将屍體恢複原狀,躲入門後。
兩名帶着口罩的男人推着運屍車進入。
其中一人打開冰櫃看見馬六的屍體忍不住咂舌,“這群學醫的也太變态了。”
另一人提醒道:“小心點,這東西還沒死透。碰到血就往你體内鑽,你沒有傷口吧?”
“當然,你當我第一天幹這行。”那人翻了個白眼,拿出一張塑料薄膜,薄膜接觸到屍體就迅速包裹上去,馬六的屍體像是被抽了真空。
另一個拿出手環給屍體拍了照,随後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應該是給某人發送短信,“行了。”
直到運屍車載着馬六的屍體離開,晏遷才走出停屍房。
看那兩人的熟練程度,應該不止來過一次。
晏遷的心沉到谷底,他不知道這件事方辰參與到哪種程度,整個診所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
他記得,系統給他的數據包裡有寫到聯合會是明令禁止這種私下的人體實驗,可小小的愛德診所怎麼可能頂風作案,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撐腰。
系統電子音響起:“您離原身之死的真相更近一步了呢~當前進度為12%。”
他的方向沒錯。今晚一定要去杜豐病房。
晏遷收回心緒,走回放射科。
小機器人推着杜豐從房間裡出來,還體貼的在他膝蓋上蓋了張小毛毯,晏遷接過輪椅,“報告大概什麼時候出來?”
小機器人回答,“大概半小時後,今天拍片的人比較多,出來後會立即發送到您郵箱。”
“好的,謝謝。”晏遷帶着杜豐離開。
等回到病房時,溫六奇依舊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小電視,并沒有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