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飛見晏遷表情有些不對勁,“媽,怎麼了?落下什麼東西嗎?”
他的雙手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全是撿廢品的時候劃傷的,視線下方是随着動作輕輕晃動的裙邊。
在連續幾聲“媽”中晏遷接受了自己成為程二娘這個事實,他搖搖頭,為了圓人物設定,接着比劃道:“你趕緊回學校,家裡的事不用操心。”
透過杜豐視角重現劇情的時候,他看見程二娘日常溝通主要是靠手語,而他以前做入殓師的時候為了應對各種場合,也去自學過一點基礎手語。
杜望飛仔細看着他的手語,頓了兩秒,從晏遷手裡接過輪椅,“先回家。”
回家路上,晏遷反複思索當下的情況,從杜豐眼裡看見的那些應該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相當于過場動畫,現在才是正式走劇情的時候。
他需要暫時扮演程二娘。
系統一開始的提示是“您已進入杜豐的夢中世界,請找到“他的雙腿”,否則将永遠成為他的雙腿喔~”
或許隻有找到“雙腿”才能從杜豐的夢裡出去。
方辰和他一起被拉入夢中,是否也會像自己一樣需要扮演角色完成同樣的任務?
他下意識看向走在前面的兩人。夢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方辰扮演的,他沒有時間去挨個猜。
不管方辰是救人還是幫兇,想要離開夢境就必須完成任務,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接近杜豐。
晏遷守株待兔就好,他的首要任務還是想辦法找回“雙腿”。隻是這“腿”是真實的存在的腿還是别的意象代稱?
一雙全新的義肢價格肯定會很高,以杜豐的家庭情況直接買不太可能,有什麼辦法可以短時間獲得。
回到家後,杜望飛熟練地給杜豐換了一次藥,又拿着注射器打了一針止疼藥,杜豐才沉沉睡去。
洗手間裡,晏遷打開水龍頭假裝在洗臉,門外響起敲門聲,“媽,我今晚就跟爸一起睡,方便照顧他,你去我房間睡。”
杜豐租的房子是那種集裝箱似的活動闆房,塑料地闆踩上去嘎吱作響。
房間裡隻有風扇,即使是洗手間也顯得十分悶熱。
晏遷撲了兩捧水在臉上,水珠帶走熱氣,稍微有了一絲涼意。他擡起頭,鏡中那張陌生女人的臉分明就是屬于程二娘的,臉色蠟黃,眼角有了細紋,這身長裙漿洗得泛白,樣式簡單,雖然比不上能夠随時按照心意變幻的LED服裝,但勝在舒适 。
程二娘将自己打扮的很體面,至少能看出是個積極生活的人。
杜豐是昨天出的車禍,按照時間推算現在應該是12号淩晨。而13号就是杜豐轉院去愛德診所的日子,15号他們簽署陽光計劃進行實驗。
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除了要找到新的“雙腿”,還得阻止杜豐重新跳入愛德診所那個火坑。
晏遷擦幹臉上的水珠前往側卧,路過主卧時看了一眼,杜望飛靠着書桌腦袋一點一點的,手上拿着扇子給杜豐扇。晏遷記得主卧是有一台電扇的,走進側卧才看見電扇原來被杜望飛搬來給他用了。
次日一早晏遷就起來準備早餐,好在這個世界的早餐還等不到他來處理就已經也很地獄料理了。
杜望飛是最先醒的,一眼看見餐桌上放着兩碗顔色怪異的……糊糊?預制食品隻需要加熱一分鐘就足夠,這個樣子顯然是煮久了。
隻有殘存的幾根細細的條狀物,證明它曾經是面條。杜望飛被餓醒的感覺瞬間消失,他的哈欠打到一半一下憋回去想假裝從未醒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晏遷已經為杜望飛放好筷子,比劃道:“趁熱吃。”
杜望飛磨磨蹭蹭坐下來,“媽,你吃了嗎?我其實……不太餓。”
晏遷點頭,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挨着杜望飛坐下,再次催促他吃早餐。杜望飛就這樣在晏遷注目禮下将這一整碗面條給喝完了。
在晏遷轉身準備再給他裝點的時候,他找借口給杜豐送早餐溜走。
等身後的人走遠,晏遷回過頭,眼中多了一絲的探究。自從穿進這個世界,他就比以前觀察得更加仔細,所以當困在杜豐視角時,他習慣性的會記下一些小細節。
比如回憶裡的杜望飛是左撇子,而眼前的杜望飛接筷子的時候下意識伸的是右手,雖然之後吃早餐的整個過程他沒再用過筷子,但這更讓晏遷懷疑。
眼前的杜望飛似乎不是本人。
他想起昨晚用手語問的那個問題,杜望飛其實也沒答上來,現在想來應該是壓根沒看懂。
他似乎知道方辰在哪裡了呢。
半小時後,方辰推着杜豐走出房間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還沒等他問,方辰扮演的杜望飛主動解釋,“我帶爸去醫院一趟,看看有沒有别的治療方案。”
晏遷不知道方辰的目的為何,當然不能讓他單獨和杜豐去醫院,萬一重蹈覆轍去了愛德診所……
他立即脫下圍裙,到玄關換鞋子,指着門外,“走吧。”
方辰倒也沒有阻止,畢竟程二娘和杜豐是同甘共苦熬過來的,感情自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