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右腳應該再往前一點,重心會比較穩,不然你就會反過來被對方帶倒,你的力氣也還差點。”
初學者的過肩摔,容易把自己都撂倒的原因也在這兒。
朱利安簡單點評,接着用高更鞋跟碾在花襯衣臉上,“不過,對付這種蠢貨足夠了。”
晏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多謝指點。”
花襯衣見兩人把自己踩在地上,還當教學案例講解起來,頓時胸中一股氣出不來。
晏遷回首看向戚朔,那人像是才反應過來,夾雜着關切的語氣問道:“晏醫生沒事吧?”
“戚先生這眼神挺好使的。”
如果話語能化為實質,大概能看見晏遷話裡的冰碴子。
朱利安聞言也看向戚朔,那一雙被繃帶纏繞的眼睛是在太過醒目,任誰聽都是諷刺。
雇傭兵押走那幾人,朱利安隻好岔開話題問道:“他是你朋友?”
晏遷道:“不是。”
戚朔道:“是。”
晏遷沒管戚朔,補充道:“他是我患者的家屬。”
朱利安一個我懂的眼神,收了點燦爛的笑容,“你怎麼惹上那些人的?我雖然能讓他們在黑市多呆幾天,可等罰款交清就得放人了,說不定會去找你麻煩。”
“你問他吧,不是我招來的。”
雖然剛剛過肩摔是做戲,但他用的是那隻扭傷的手,手腕再不處理怕是明天都消不了腫。
“我向他們打聽點消息,被敲詐了。”戚朔施施然,聽上去像是那麼一回事。
說謊。晏遷視線落在戚朔手上。
若為求财,戚朔手上有隻機械表。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數都隻帶通訊手環,這些上個時代的産物早就成為有錢人的裝飾品,在拍賣會上能給出天價,平常人可買不起,這些挾持者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那隻表。
本來像戚朔這種有錢又有點殘疾的人身邊沒個保镖,獨自來黑市就已經挺奇怪的,不免惹人懷疑真實目的倒底是什麼。
現在人沒事,他的情分也盡到了,還陣亡了一隻手環。
“他們敲詐你多少?”朱利安沒忍住八卦。
戚朔答道:“500萬。”
“确實挺黑。 ”
沒忘記最初來到黑市是幹什麼的晏遷道:“戚先生既然已經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戚朔拉住他的衣角道:“晏醫生可否帶我一起?我現在聯系不上家裡人。”
“我有什麼好處嗎?”
“酬金感謝。”
“很誘人,但恐怕不行,我的手環在剛剛被那群人踩碎了,跟着我你也聯系不上家裡人。”晏遷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但我隻認識你。”戚朔還在堅持,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
朱利安這會已經在點煙看戲了。
“這樣啊。”晏遷微微一笑,沒有撥開戚朔的手,指尖順着他的肩膀向上,停在戚朔臉側,替他撫平褶皺的衣領,反手拉住戚朔往前走,在朱利安前面站定,“介紹一下,這位是戚朔。”
“你眼前的是朱利安。”
晏遷放開手,“現在認識了吧。”
“酬金給朱利安就好,我隻需要手環的錢。”晏遷拉直剛剛被戚朔拽住的衣角,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他可不怕戚朔不賠錢,畢竟愛德診所還有個溫六奇在。
戚朔站在原地,偏頭看向腳步聲離開的方向。
手臂上殘留的溫熱觸感,鼻尖若有若無的冷冽泥土氣息中夾雜這一縷草木香,甘甜又溫暖,讓他一時晃了神。
來不及去辨别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人已離開。
除了血腥味,這還是頭一次能在他記憶裡留下痕迹的味道。
朱利安遞給戚朔一支煙,“要來一根嗎?”
戚朔沒收,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拿出一支點燃,吐出一口煙圈驅散鼻尖最後一點藥香。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我覺得你很眼熟。”朱利安沒有調侃的語氣。
戚朔語調輕飄飄卻讓人無端生寒,“恐怕,我想看見也不行。”
“抱歉,我不是捉弄你,一年前的福臨大廈,你有去過嗎?”朱利安察覺話有不妥,趕緊道歉。
剛才晏遷那麼刺他,也沒見他發火,有錢人他見多了,個頂個的脾氣古怪,朱利安也無甚奇怪。
戚朔一年前隻去過一次福臨大廈,為了處理畸變者。
但那是作為監察官,他現在隻是個普通的富二代,面上無波無瀾淡淡道:“沒印象。”
朱利安也覺得不太可能,他當時是看見一名白發監察官,正如戚朔所說瞎子更不可能當監察官了,興許隻是相似吧。
另一邊,離開的晏遷從側門又回到了“陶路德”定下看好的床,陳朝也果然給他打折還主動要求送貨上門,大約兩個小時後就能送過去。
幸虧這裡的支付方式隻需要刷臉就行,所以他也在小攤上買了幾個番茄和雞蛋,打算回去美美做了一碗番茄雞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