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被他接過去以後就沒再碰過,晏遷與陸江冉對視一眼,“沒有,沫沫是我收養的女兒。”
陸江冉似乎松了口氣,“晏醫生真是個有愛心和同情心的人,你剛剛說她住院了?”
“在我收養她的時候,她就患上了嚴重的白血病,我們在等待适配的骨髓。”晏遷低下頭。
以為是提到他的傷心事,陸江冉換了個話題,“抱歉,希望她能早日康複。”
“謝謝。”晏遷回答道。
“你最近有接觸什麼疑似重度畸變的病人嗎?”陸江冉接着問道。
晏遷思考了一下,狀似猶豫,“按理來說,關于診所的事情我是不能透露太多的……”
陸江冉停下筆,“晏醫生,我必須提前在強調一點,雖然機器有時會出些故障,但那都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在這之前不能提前排除其他有可能接觸污染的原因,你可能會被嚴肅處理。”
“你在這個房間的話,我們都會嚴格保密。”
晏遷歎了口氣,“前幾天診所裡有個馬六的病人很奇怪,他曾經大鬧過病房,身上還長了許多荊棘,可第二天我再上班他就去世了。”
耳邊傳來筆尖在紙張上書寫的沙沙聲,紙上多出了“馬六”兩個字。
陸江冉問道:“你們有按照聯合會制定下發的公共衛生與安全管理文件向監察部進行報備嗎?”
“我不知道,因為那個病人不是我負責的。不過……應該有吧,我們診所很正規的。”
晏遷坐在椅子的邊緣,沒有觸碰其他地方,雙手始終放在桌子下方。
‘目标看上去十分信賴診所,有較強的警惕心,但沒有接觸診所核心的東西。潔癖屬實。’
陸江冉在紙上寫下這句話。
“說說杜豐吧,這個總是你的病人了。”
晏遷愣了一下,不安地摸了一下脖頸,“雖然他是我的病人,但我們也才接觸兩天而已。但他也在昨天淩晨去世了。”
“死因是什麼?”
“腦死亡。”
“我聽說馬六和杜豐曾經是一個病房的。”
“是的,但在我接手杜豐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方醫生轉去了别的病房。”晏遷解釋道,“方醫生就是我們診所的方辰,對了,馬六就是他的病人,就連杜豐一開始也是他的病人,可能他知道的情況會比我更多一點。”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們也會向他了解情況。”
“最後一個問題,昨晚十點你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晏遷回答道:“十點……我剛從黑市回家,做了碗面吃,然後洗澡準備睡覺。”
“有遇見什麼可疑的人嗎?比如你從來沒有在那棟樓見過的。”陸江冉引導他回憶。
“……昨晚有個從來沒見過的快遞員突然上門,我覺得他有點可疑,就留下了他的名片。”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語氣真摯,“建議你們去查查。”
每個片區的快遞員基本是固定的,他上下班經常能碰見,但昨晚那個确實從來沒見過,晏遷這麼說也不算錯。
陸江冉接過名片,寫下最後一個字,合上文件夾,“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晏遷臉上還帶着幾分後怕,補充道:“下井區治安太糟糕了,前幾天我家裡還進賊,也不知道有什麼可偷的。”
“進賊?有丢失什麼東西嗎?”
晏遷無奈地聳聳肩,“我家也沒什麼東西可偷的,除了衣服就是書。我被他打暈,醒來才發現床都被搞壞了。”
“那你當時怎麼沒報警?”
晏遷歎了口氣,最後隻說了一句話,“對于下井區的人來說報警是最沒用的事情。”
陸江冉父母是高知分子,他從小在研究所内長大,沒吃過什麼苦。但他當然也聽說過下井區的一些不好傳聞,那些監察部的編外人員是有權射殺四級公民的,隻要“理由”充分。在下井區人們的眼裡,大概監察部和街頭幫派沒什麼區别,遇上事隻能忍一忍。
陸江冉隻能道:“我很抱歉。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晏遷想了想,“請問你們有回執單嗎?診所無故缺勤是會扣工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