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隻是一次恐怖襲擊案嗎?晏遷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應該還有别的内幕。
他看着那張大樓着火的新聞圖,分明火勢是從外向裡的,可新聞裡說的是襲擊者當時是在裡面縱火,這就完全說不通。
不過有了時間,他就好翻閱筆記了。
筆記十月份的記錄,他記得并不多。
翻到了!
“3033年10月10日,剛從實驗室出來,李博士就接到聯合會的協助公文,要求診所派幾個人去福臨大廈那邊幫忙。診所裡隻有我和方辰,所以博士就讓我倆一起去了。
福臨大廈王我知道,金灣區40%的有錢人都住在裡面。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那裡的安保措施比銀行保險箱還嚴格。
我們趕到現場一穿上消防服就被人頂着槍口往裡面趕,讓我們去死人堆裡扒活人。
方辰和我在裡面走散了。
樓道裡隻有頭頂的便攜式照明那點微弱的燈光,我帶着呼吸閥也能聞見空氣中的焦味。
準确說來是油脂烤化後的香味……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燒焦的到底是什麼,才能接着走下去。
地上是漫過腳踝的水,我淌着水找了大概半小時,卻沒有發現一具屍體。難道屍體都被監察部的人處理了?但他們怎麼說監察部的人還沒出來。
大概又上了幾層樓,我才看見一個人坐在過道裡靠着牆。
看起來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我試探了一下他的脈搏,還有呼吸。
“喂,醒醒,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我邊試探着看他是否能恢複意識,邊拿出急救包裡的保溫毯披在他身上。
我簡單查看了一下,他身上不存在非常嚴重的傷口,但卻布滿許多青青紫紫的勒痕,新舊不一。
我連續喊了幾聲,他才勉強睜開一點眼睛,虛弱地回答:“哥……”
他的眼睛上多了一層灰色的薄膜,應該是被煙給熏壞了,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我想回家。”他的聲音顫抖。
我隻能裹緊他身上的毯子,回答:“好,回家。”
雖然我在來的路上标記了一下,但這棟大廈裡面的構造遠比我想象的還複雜。
為了不讓少年陷入沉睡,我一直在和他講話,知道了他叫“孟布”,小名是“阿布”,有個哥哥。
他和哥哥都是貧民區出來的,為了以後能住上溫暖的大房子才選擇來到這裡。
我問他為什麼來到福臨大廈。
他自嘲般笑了一聲,回答:“為了賺錢。”看他樣子不打算細說,我也沒多問。
但還是很在意他身上這些傷,對于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這已經是構成家暴的程度了。之後如果能遇到他哥哥,應該要提醒一下。
分神間,腳底踩到什麼東西,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被尖銳的東西劃破皮。
但還是選擇先去查看阿布的情況,他垂頭坐在地上,有些不對勁。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不好意思,我剛剛踩到東西了,有摔到哪裡嗎……”
燈光打在阿布臉上,出現了一些扇狀的鱗片,耳朵變成尖尖的鳍狀。
他的眼睛徹底變成灰色,露出尖牙準備狠狠咬上我的脖子。
我擋了一下跌坐在地。
下一秒阿布的心口被一把黑色的長刀貫穿。
溫熱的鮮血迸濺到我臉上。
“狡猾的鲛人。”
阿布身體倒在水裡,黑刀的主人看着我說道。
晏遷呼吸急促,頭痛欲裂,仿佛真的身臨其境,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出現在他眼前。
應該是屬于原身的記憶。
那個男人身量極高,黑色面具遮住上半張臉,隻露出冰冷好看的唇,銀灰色的監察官制服被水打濕緊緊貼在他身上,肌肉塊狀都被勾勒出來,耳邊的白色的發辮染上血迹,整個人變得绮麗又危險。
監察官冰冷如狼的目光正掃視着他。他莫名有些不舒服,像是在野外被食肉動物盯上的感覺。
晏遷避開視線向下,水面漂浮着一張老照片,是一個哥哥牽着弟弟。晏遷撿起那張照片放回阿布懷裡,發現他還有一口氣在,身上的異化也已經消失,晏遷選擇把他背上。
那名監察官擦着刀,看着晏遷冷冷道:“他快死了,帶上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晏遷抹掉臉上的血,捏着掌心站起來,“剛剛謝謝你救我。但他現在還沒死,我就得把人帶出去。”
“随便你。”監察官大步走向前,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很快他就有點後悔了,頭頂的便攜照明剛剛不小心進水已經開始罷工。現在伸手不見五指,他磕磕絆絆地連方向都找不着,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大了!
背後的體溫越來越低,他快沒時間了。
冷不丁,他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戳了一下。
監察官又走了回來,“抓着,我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