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時沒想到她爸氣性這麼大,過年不回,到正月十五了,電話都沒打一個,也是夠狠。
要知道,這是他們娘幾個背井離鄉在這個陌生的大城市過得第一個春節,意義不一樣。
不過也無所謂了。
現在家裡有吃有喝有錢賺,他回不回的……比起讓他拿家裡的血汗錢去花天酒地,她倒甯願眼不見心不煩。
早上起來時媽媽和大哥已經批完菜回來了。
家裡做這種生意肯定是辛苦的,每天早上三四點鐘,媽媽都要騎着房東爺爺家的三輪車去蔬菜批發市場買菜。那邊的菜便宜,就是太遠,騎三輪要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往返就是三個鐘頭,天寒地凍的,可想而知有多遭罪了。
大哥不放心媽媽一個人,說什麼也要陪着一起,多少是個照應。
房東爺爺把車借給他們,相應的媽媽每天都會幫着帶些便宜菜回來,人情往來,感情就是這樣處出來的。沈青時有時看着媽媽粗糙了許多的手,大哥凍得紅腫潰爛的耳朵,心裡就難受的不行。
是,每個月賺大幾千是很高興,但血汗錢就是血汗錢,和掙多掙少沒關系。
四月清明節這天,已經很久沒出現的爸爸突然回來了。
這時的清明節還不屬于法定節假日,學生是不放假的。沈青時跟着二哥下午放學回來先去了店裡,媽媽正忙着招呼客人,小弟卻不在。
沈青時問,“媽,我弟呢?”
姜芳把找的錢遞出去,看閨女一眼,“你爸回來了,他帶小北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回來。”
沈青時還沒說什麼,沈南先震驚了,“他咋回來了?!”
姜芳語氣冷淡:“……想回來就回了呗,”把鑰匙掏出來,“書包放家裡去,等會兒先下來幫忙。”
沈青時跟二哥對視一眼,明智的不再吭聲,接過鑰匙趕緊撤。他們老媽這會兒明顯心情不咋地,再啰嗦肯定要挨罵的。
大哥這學期開始有晚自習了,要過了七八點才回來,晚上的生意他是幫不上什麼忙了,隻能靠她跟二哥撐着。
到了樓上,沈青時先歎氣,沈南看她,“小孩子家的歎啥氣啊,放心吧,咱媽疼你,就算找人撒氣也是找我。”
沈青時:“……”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算了,還是等大哥回來再商量吧。
放了書包匆匆去店裡幫忙。沒多久就見她爸帶着小弟沈北回來了,手裡提着幾包東西,有兩個是用黑色塑料袋裝着的,沈青時一看就知道是黃紙一類,猜想應該是晚上要在路口燒紙用。
爺爺奶奶都還健在,這些應該是給姥姥姥爺準備的。
這樣一想,沈青時就驚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擱以前她爸啥時候主動給姥姥姥爺燒過紙啊。别說燒紙,提都好像沒提過的。
“爸。”
沈青時主動和她爸招呼。上次父女倆雖然不歡而散,但沈青時覺得自己是晚輩,沒必要在這上面鬧别扭,沒啥意思。
沈廣為顯然還記得閨女之前說的那些紮心話,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沈青時一眼,淡淡的點點頭,不像以前,看到閨女親香的什麼似的。沈青時不以為意,打過招呼就繼續招呼客人去了,她爸對她失望,她何嘗不對他感到絕望!
沈東八點半到的家。剛把車停樓道裡,沈青時就興沖沖的從店裡跑過來,“哥,咱爸回來了!”她聲音特别小,怕被二樓的親爹聽見。沈東手上動作一頓,往樓上看了一眼,繼續給車子上了鎖,這才說道,“回來就回來吧,你作業寫完沒?”
沈青時見大哥這個态度也不再多說,順着答道,“在學校就寫完啦,二哥的作業還沒寫!”
正準備上樓偷個懶的沈南:“……”這小嘴可真能叭叭!
晚上關了店,爸媽先去前面十字路口給姥姥姥爺燒了紙,沒帶他們四個,說是小孩陽氣弱,大晚上的不好。
當晚,她爸自然要留宿。
沈青時特别明智的早早帶着弟弟沈北去了大哥二哥那屋擠,不摻和爹媽之間的‘戰争’。畢竟有些事還是要交給他們自己去談,孩子再想插手也沒餘地。
兩張木闆床拼一起睡四個孩子是綽綽有餘的。沈北每晚九點準時睡,這會兒早進入夢鄉了。二哥也睡了,沈青時睡不着,跟沈東小聲商量,“哥,咱家的錢是不是可以買地蓋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