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的事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

沈青時原本打算緩一緩，先旁敲側擊，再慢慢和家裡提，結果小顧不走尋常路，直接放大招把她給賣了。

那沒辦法了，隻能放棄迂回路子，直接開誠布公跟她老媽談一談了。

但不是今夜，此時。

當晚，母女兩個誰都沒有先給對方打電話，像一場拉鋸，無聲，卻緊繃。

沈青時是第二天下午上完課才給媽媽打的電話，在電話裡她講了自己的心路曆程，分析了出國的利與弊，還說了下班裡同學的出國率，順便展望了下更加美好的未來和前途。

話都說完了，電話那端的老媽卻沒給出回應，沈青時有點慌，小心翼翼的叫媽，姜芳好似乍然驚醒，啊一聲，幹巴巴說，“挺好的，出國挺好，有出息。”頓了頓，好似放棄了堅持，又長歎一聲，“但是閨女，一定要出國嗎？A大那麼好的學校，從裡面畢業，在國内什麼好工作找不到？我和人家說我閨女在A大上學，就沒有一個不羨慕的，媽不是心疼錢舍不得，我就是覺得出國……太遠了，咱們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出去遭罪啊，媽不要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将來能掙多少錢，找到多了不起的工作，我就想你平平安安的，哪怕将來留在北京不回來，隻要在國内，在我能随時過去看你的地方就行。”

沈青時眼淚啪嗒落了下來，但很神奇，她哭得傷心，也确實難過，卻罕見的沒有對出國産生動搖。

好似出國的想法不是乍現的靈光，而是早已深耕的決心。

隻是到昨天，才在顧淮越的面前表達出而已。

不是心血來潮，是醞釀已久、遲來的自我發現。

姜芳聽到了女兒在電話那端抽泣的聲音，她很無奈，卻知道不能再試圖拖着孩子，那不是對孩子好，是給孩子心裡紮釘子。又是一聲歎，“哭什麼，媽又沒說不支持，你小顧叔叔昨天跟我說了很多，我也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事，我就是想試着勸勸，萬一你心不誠隻是三分鐘熱度呢！”

沈青時啞着聲音反駁，“出國又不是兒戲，我哪有那麼不靠譜。”

姜芳輕哼，“還想瞞着我偷偷去英國五日遊呢。”

沈青時：“……”沈青時震驚的都顧不上流淚珠子了，“他怎麼連這事都和你說！！太過分了！！！”

姜芳：“人家小顧多正直的人，能跟你一起胡鬧？！行了，我不追究，你也别哭了，既然決定出國了，那就出去見見世面，你看看哪天課沒那麼緊，請假回來一天，工作日把護照辦了，寒假讓小顧帶你跟你大哥去英國玩幾天，看能不能适應那邊的水土。”

沈青時顧不上吐槽一二三，她發現了華點，“我哥也去？”

姜芳要不是夠不到，這會兒真想照着閨女的腦袋狠戳幾下，“你是不是傻！人家小顧都明白避嫌，知道要讓家人放心，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一點心都不長？！小顧人品再好，我再放心，你倆單獨出去也不合适啊！别說他，就是讓你親老子帶你出去我都不放心！”

沈青時都無語，合着好人全讓顧淮越當了，她就是個沒心眼傻乎乎的二愣子呗！明明是小顧先提出帶她假期遊學的，怎麼到頭來全是她一個人的鍋？？？

人性呢！？

天理呢？？！！

可是再不忿，沈青時也知道不能拆顧淮越的台。

就隻能……吃這個啞巴虧了。

電話結束前，母女兩個情緒都相對穩定了很多，也沒有再哭啼啼的互相傷感了，姜芳還囑咐她在學校低調點，别動不動就跟人提出國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到最後把穩了就最好誰都不要提。

沈青時其實覺得這沒什麼，A大每年出國的人太多了，雖不像以後那麼泛濫，但也不是鳳毛麟角，她這根本不算什麼。但老媽有她的顧慮，你跟她講出國在她的大學像家常便飯一樣尋常，她是理解不了的，老一輩的人總是會顧慮多一點，那就沒必要去為這個争論，互相尊重就好。

挂了電話，沈青時都不帶停頓的，直接給顧淮越撥過去。

顧淮越電話接的倒是快，他不是喂，而是嗯，就是很熟的人接電話表示疑惑的語氣詞，不需要客套的那種。

沈青時：“小顧叔叔你太不地道了，怎麼連去英國五日遊的事都跟我媽說了！！！”

顧淮越先是一聲輕笑，一點不心虛的那種笑，他說，“這樣可以拉近我和你媽媽的距離，告了你的狀，我們就是同盟，她會更信任我。”

沈青時槽多無口，甚至有些傻眼，“你，你怎麼這麼理直氣壯的！”

顧淮越：“要不然呢？你媽媽在出國這件事上有為難你嗎？”

沈青時幹巴巴，“我，我剛剛還哭了呢！”

顧淮越聲音輕柔的如同蠱惑，“如果沒有我，你可能就不是在電話裡哭一下了，乖，别鬧，現在在寝室還是外面？”

沈青時踢踢腳邊的石子，“在外面。”

顧淮越哄她，“回寝室吧，今天北京溫度可不高，别想太多，等我回北京當面和你道歉好嗎？”

沈青時又踢了下小石子，“道歉就不用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