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湖雖然叫湖,但看起來更像海,背靠自然保護區,生态很好,水清天藍,岸寬沙黃,被當地人稱做“江臨馬爾代夫”,不少人還特意去臨湖旅拍婚紗照。
“我沒去過,聽說風景不錯。”
唐鸢已經開始有些小小的期待,但又生怕自己這樣顯得不太矜持,補上一句:
“警隊裡沒事嗎?”
“嗯,結案了,有兩天休假。同事給了兩張臨湖的票。”許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去。”
唐鸢說着,立馬給醫院打了報告調休,而後開始搜索臨湖周邊的旅遊攻略,在看到距離後卻犯了難,來回得六七個小時,有點緊張了。
“要不我們今晚就出發,在那邊定民宿的話可以過兩夜,能多玩幾個景點。”
許逍看她肉眼可見地開心,終于松了一口氣:
“聽你的。”
兩個人先回家收拾了一下換洗的衣服,給007添好水和食,取上孫妙妙送的月餅後,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裝備和零食,加滿油上路了。
這種夜間的出行活動讓唐鸢很是興奮,以前唐家管得嚴,如無拜訪活動,一般九點半就不會讓人出門了,在國外的時候又不太平,晚上街區槍聲砰砰響她也沒那個膽子出門。
但今晚和很好,月亮是金色的,天氣晴朗,車子開出市區後,就是大片大片的水田,裸眼就能看到星星,最關鍵的是她在車内這個小小的空間顯得很安逸踏實。
“把拉鍊拉起來,我開頂窗。”
許逍看她這麼興奮,嘴角也在不經意的角度勾起笑容。
随着車窗緩緩打開,透黑色的天幕完全在眼前展開。月亮顯得格外大,随處都墜着星星,風并不刺臉,打在臉上是有些溫度的,南方降溫晚,這個季節是最宜人的。
為了讓唐鸢能更好地觀賞風景,許逍将她的座位調低,一個接近半躺的姿勢,一睜眼就是晚星,一閉眼就能聞見車内挂着的橘子味香片和稻草混合在一起的清甜味道,舒服地想讓人動動腳趾。
“困了的話就睡,後面有毯子,拿出來蓋上。”
唐鸢不客氣地把毯子翻出給把自己安排明白,這個角度很妙,她不需要怎麼偏頭就能看到許逍專心開車的側顔,是絕佳的偷窺視角。
“你出任務的時候,常在車上睡覺嗎?”唐鸢摸着灰色的絨毯不是很新的模樣。
“嗯,經常有外地的抓捕任務,蹲點就在車上輪班。”
車子駛過一片片水田,車道兩邊漸漸起了很多郁郁蔥蔥的小山,晚上看起來是黑乎乎一片,但即便如此,唐鸢也能看見生長的快溢出的樹木,那裡面是有生命的。
她看得有些癡迷:
“許逍,你為什麼選擇當警察?”
她沒頭沒腦問出這麼一句,其實唐鸢很在意這個職業。最近一段時間她晚上做的噩夢越來越真實,她總是會夢到在中心醫院許逍暈倒的時候。其實那場手術很棘手,關鍵是他拖了太久,似乎這個男人将所有的關注都放在别人身上,居然忍着劇痛挨了一晚上。
這讓她覺得,許逍和她或許是同類人,都不太看重自己的命,有一種過一天是一天的隐秘頹喪。
“我爸是警察。”
許逍不知該怎麼說,隻是忽然有些想抽煙了,但之前戒煙失敗了。他的工作壓力大,經常連軸轉,要是不抽煙他不知道該怎麼保持頭腦清醒。可唐鸢很讨厭煙味,不止是讨厭那種嗆人的氣味,對這種損害健康的元兇自然也沒好感。許逍就得忍着,至少在車裡他不能抽。
“警察又不是世襲的,這個職業很危險,搞不好…”
搞不好就會送命的,後半句唐鸢沒說,她想起許爸和那個叔叔的事心裡有些難過,她很害怕有一天許逍也成了那樣,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醫生也挺危險的。”許逍故作輕松:“不偶爾也有瘋子來鬧事。還有醫鬧的,我們也出過很多次警了。”
他要轉移話題,唐鸢就不說話了,她不喜歡把話說得那麼清楚,說得那麼沒有餘地,她不太習慣。或許是車内驟然的安靜讓人不太習慣,許逍率先打破僵局:
“那你呢?為什麼不願意待在唐家,要跑來當什麼外科醫生,還那麼狼狽的找人結婚。”
唐鸢想起在晚星被許逍掃黃逮住的事,笑出來:
“确實挺狼狽的…我也說不好為什麼,或許…是執念吧。”
唐鸢想起五歲的那個悶熱的午後,她看着滿地的血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敢刻在她骨頭裡。她不止一次地覺得,要是自己當初能做些什麼,或許結局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執念”許逍反複嚼着這句話,自嘲:
“那咱倆還挺像。人一旦對什麼事有了執念,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