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銜月看到傅初白的樣子,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傅初白這人,真是把他這幅皮囊發揮得淋漓盡緻了!
明明是棱角分明,張力十足的面容,卻偏偏要做出裝慘賣乖的樣子!
最氣的是,他裝的還挺好,讓人明明知道是裝的,卻還是忍不住愧疚。
更何況林銜月的确理虧,
約的一點,結果她吃飯太投入,過了十分鐘。
林銜月抿了下唇,壓着聲音:“那誰能想到一點了你還沒吃飯啊。”
她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點狡辯的意思,補了句:“那你要不先吃點東西,然後咱們再出發。”
她說話的時候傅初白腳步一直沒停,這會兒人已經走到她邊上很近的地方。林銜月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煙草,也不是酒精,是淡淡的冷松香氣。
倒是稀奇。
林銜月正意外着,就聽到那人低低地笑了下:
“沒事,先去看狗,這頓欠着,你下次記得補上。”
林銜月愣了下,猛地擡起眼去看傅初白,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不是,怎麼就成自己欠他頓飯了!
他吃沒吃飯和自己又沒有關系!
傅初白看着面前女孩那張寫滿情緒的臉,舌尖劃過上颚,不算平滑的顫栗牽動神經,悶悶地笑了聲,依舊逗她玩:
“我欠你一頓,這樣總行了吧?”
這就不是誰欠誰的問題!
林銜月擰着眉,恨不得立刻叉腰和傅初白理論上三五個回合,但等話到嘴邊,卻又無奈地咽了回去。
沒頭沒尾的詭辯向來不是她的強項,她連徐雲煙都說不過,遑論傅初白。
唇瓣一張一翕,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隻好掀起眼皮剜了傅初白一眼,破罐子破摔地哦了聲。
傅初白也知道若是再繼續逗下去這姑娘恐怕就要轉身走了,聲音也軟下來:“走吧,去看狗?”
見話題回歸正軌,林銜月也就沒再說什麼,跟着傅初白上了車。
路上兩個人都沒什麼話,就這麼一路安靜着開到寵物診所。
前台的小姐姐顯然對傅初白印象頗深,他們這邊腳剛跨過門檻,那邊人就迎上來,笑容禮貌又親切:“傅先生來了,來看小狗?”
傅初白雙手插兜,點點頭:“順便把醫生叫來,給家長講講情況。”
他這話十分無厘頭,林銜月擰了下眉:“你!”
是警告的語氣,可落在傅初白耳朵裡和片羽毛沒什麼分别,他側過頭,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怎麼,我說錯了?你不就是這隻小東西的家長?”
林銜月被他這一句說得有些語塞,隻好把視線收回來,不再看他。
前台女孩看着兩人的互動笑容驟然有些僵住,頓了兩秒才牽動嘴唇:“請二位和我來吧。”
在診所治療的小狗統一集中在二層,在衆多一看就是平日裡精心養護的品種狗中間,灰黃色的小土狗異常乍眼,小小的一團窩在角落,眼睛大大地睜着,警惕地望着周圍。
林銜月快步走過去蹲在籠子邊上,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嘴唇,還沒說話,那小狗就像是看清了她的臉,猛地從窩裡站起身,搖着尾巴就沖過來,嘴裡還不停興奮地叫着。
林銜月的心頓時軟下去一塊,從欄杆縫隙中将手探進去,輕輕地摸着狗頭。
傅初白的聲音從邊上傳來,笑着:“真是小沒良心的,我又是救你帶你看病,又是給你買各種罐頭零食,怎麼不見你沖我搖尾巴啊!”
話是這麼說,但他語氣裡卻沒有半分不高興。
林銜月自然聽了出來,眼皮跳了下,不自覺地擡眼去看傅初白。
男生上半身倚着牆,雙手插兜,視線低低地垂着,眼角眉梢都是漫出來的笑意。
身後是扇巨大的玻璃窗,這幾天天氣不錯,明亮但并不刺眼的日光照進來,在他身影邊緣暈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林銜月本來隻是想随便看一眼,卻不料視線竟突然沒了方向,兜兜轉轉一圈,又落回到傅初白的眼睛上。
那人好像是一直在看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林銜月的呼吸空了一拍,回過神來時,正好看見傅初白唇邊那抹打趣的笑,唇瓣微張,也不知道是要說出什麼不正經的話來。
林銜月面上有些熱,剛準備先發制人開口解釋,旁邊的走廊裡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就走了出來。
沒由得,林銜月竟然在心裡無聲地開了個玩笑——
救狗一命,又救她一命,不給醫生送個錦旗都說不過去了。
醫生簡單打了個招呼,便開始說起小狗的情況:“那一腳雖然沒有踢到要害,但這畢竟是個小狗,髒器還是有些損傷,右後腿的骨頭也斷了,幸虧傅先生送過來的及時,加上這兩天恢複的也不錯,估計再養上一段日子就能完全好了。”
怪不得剛看它跑過來的時候感覺動作怪怪的。
林銜月眼裡的心疼更重,動作輕柔地撸了下狗頭才朝醫生看去,禮貌地道了聲謝。
隻是醫生還沒說話,邊上的光線就閃動了下,
林銜月順着本能偏頭去看。
原本站在邊上的傅初白學她的樣子蹲到籠子邊上,視線和她平齊,眼底蘊着笑,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林銜月的側臉掀起一陣微小的顫栗。
“你也是個小沒良心的,光謝謝他,不謝謝我?”
林銜月心尖一顫,指節下意識地蜷了蜷,眼底明明閃過很多東西,卻愣是緊抿着雙唇沒說話。
她還耍上脾氣了。
傅初白這麼想着,但卻一點沒惱,反而像是被小貓崽子撓了一把,心頭泛着點癢。
正巧有助手把小狗的就診記錄遞過來,林銜月連忙站起身拿過來看。
算是某種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