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診記錄第一頁上是小狗的信息,姓名那欄是手寫的,筆鋒蒼勁,收縮有效,可偏偏隻寫了一個字——
狗。
林銜月愣了下,還以為自己是把品種和姓名看錯,眼睛眨巴了兩下才略顯疑惑地擡起眼看醫生。
那醫生也有些沒繃住:“傅先生那天就留了這一個字,我今兒也冒昧問一句,這小家夥以後是真的打算就叫,狗麼?”
傅初白寫的?
林銜月眼底的吃驚都藏不住,看着傅初白:“你就打算叫它,狗啊?”
傅初白面上倒是一派坦然:“起名這事我可不擅長,随便寫了應付一下,這不是等着你來重新起名。”
“我?”
林銜月頓了下。
“不然還有誰?”
傅初白站起身:“我剛不都說了,你是它家長。”
那小狗似乎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對自己即将擺脫“狗”這個略顯草率的名字略顯激動,在栅欄邊上興奮地叫了聲。
林銜月垂下視線去看它。
或許是土狗的外形都很相似,林銜月甚至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而面前的,也正是自己養了很長時間的那隻小狗。
她定定地看了會兒,不由自主道:“星星。”
她的聲音不大,一旁的傅初白還沒聽清,欄杆裡的小狗就率先興奮起來,盯着自己的尾巴開始原地轉圈,喉嚨裡還不時發出激動的嗚咽。
是可以被人類理解成為,對剛才那個名字很滿意的情況。
林銜月看着,笑起來,擡臉看向傅初白:“叫星星,你覺得怎麼樣?”
女孩的目光的安靜又澄澈,瞳孔外圈泛着淡淡的光。
她鮮少這樣,不帶着任何緊張慌亂的情緒,隻是純粹的,用分享喜悅的眼神看着自己。
傅初白愣了下,吼間是突然湧起的,撕裂般的渴。
他感覺自己煙瘾好像要犯了,連血液裡都叫嚣着某種莫名的欲。
他頂了下牙,勾起唇角:
“行,就叫它,”
“星星。”
-
小狗傷還沒好全,一見到林銜月就興奮的找不到北對它養傷不利,兩個人便也沒再寵物店多待。
出門之後林銜月沒上車。
這邊離潮玩店不遠,她慢悠悠地晃蕩過去也正好差不多是打工的時間。
傅初白本來想着把人送過去,結果還沒開口俱樂部那邊就來了電話,有件事要他回去處理。
手上有事,加上林銜月又是一臉肯定,傅初白也就沒再堅持,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林銜月就站在車邊看他動作,等人準備俯身進車時,她額角的神經突然沒由得跳了兩下,唇瓣微張,聲音很輕地念道:
“傅初白。”
她看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微微地滞了下,然後才擡起眼看她,
眸間是一片濃郁的暗。
“謝謝你。”
林銜月指節蜷了蜷:“謝謝你救了那隻小狗。”
這話她剛就想說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硬是等到了現在。
女孩的聲音很輕,卻帶着無需被質疑的認真,
那雙眼睛更甚,是一片躍着光的明亮。
傅初白頓了下,幾乎是想都沒想地擡手關上車門,繞過車頭走到林銜月身邊。
腳步很快,裹着點兒山雨欲來的氣勢。
林銜月不自覺往後挪了一小步,眼底含着些尚未反應過來的迷茫和無措。
傅初白盯着她,隻覺得血管裡灼燒般的癢意更重。
他煙齡雖然不長,但平日裡也從未拘着自己,所以幾乎從未經受過當瘾和欲無法滿足時,血液裡仿佛都沾着火星的感覺。
不過短短十幾秒,他卻好像快要被燒着了。
“你帶糖了嗎?”
低啞的聲音讓林銜月的耳廓有些發麻,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略顯遲疑地從大衣口袋裡摸出兩顆柚子糖。
傅初白本來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的随口一問,沒想到她真的能拿出來,沉默了會兒才擡手将糖果拿過來,略顯好奇地笑着問:“你還真随身帶着啊?”
他的指腹很燙,劃過林銜月掌心時像是摩擦起了一串火苗,她細微地抖了下,迅速将手掌收回,垂着頭沒說話。
傅初白沒繼續追問,隻是将糖拆開送進嘴裡。
林銜月餘光瞟到他的左臉線條動了下,似乎是很用力地将那顆糖咬碎。
沒由得,林銜月甚至感覺自己口腔裡都漫出了,
那顆柚子糖酸澀輕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