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蘇烈的慘叫聲被完全隔絕在水幕内,他無助地後退,想要遠離那吃人的‘車窗’。
但,車内的空間有限,他再怎麼挪蹭着身子,也不能将自己與車窗的距離完全拉開。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吱嘎作響的車頂又下沉了一寸。
蘇烈的頭皮幾乎與堅硬沉着的車頂密不可分。
坐在蘇烈身旁的隊友脖頸漲得通紅,雙臂肌肉虬結,頂着車頂不斷下沉的壓力,他咬着牙在車内撐起一小節可以容納他們的空間。
可随着他體内的異能大量地消耗,掌心内不斷向上輸送的異能漸漸變得微弱透明。
好不容易撐起的空間,也随之搖搖欲墜。
“隊長……”張利的視線模糊成一片血紅,他看着身前意識渙散的蘇烈。
心中漸漸湧起無盡的悲涼,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着,碎裂的腕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張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一開口鮮血便不斷地從口中溢出。
車頂一寸寸壓下來,将他的手臂碾成扭曲的形狀。
森森白骨從血肉中支出,像是一隻隻伸展在血肉中的枝丫。
桑娩隻瞥見了一抹噴湧而出的血色,順着透明的水幕緩緩流下。
接着,在金屬扭曲的尖嘯聲中,那輛商務車被壓制成了扁平的血肉罐頭。
粘稠的血漿不斷地從縫隙滲出,又被水幕阻隔在其中。
遠處看,像是被關在容器内的番茄湯。
桑娩緩緩移開視線,胃部痙攣着把酸水頂到舌根。
穿越至今,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死亡。
那些在實驗室見過的解剖标本,在烏托邦遭遇的突發狀況,甚至是親手結束生命時的觸感,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但,桑娩吞咽下口中溢出的酸水,她還是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虐|殺。
她睫毛微微顫動,指尖揪攥着衣料。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道,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強悍。
一個照面,甚至來不及反抗,就被輕而易舉地壓成了碎肉。
同時,桑娩心中也不禁升起一個疑問。
這樣的高危分子,為什麼偏偏隻對她手下留情?
她身上究竟又什麼值得他關注的東西。
桑娩反複撚着手中的布料,垂眸思索。
“怕了?”
祈桉那鬼魅般陰暗潮濕的聲音在她的耳側幽幽響起。
桑娩身子一僵,随即佯裝若無其事“沒有。”
“這叫以牙還牙。”祈桉撩起桑娩垂在肩上的發絲,繞在指尖。
冰涼柔軟的發絲,如上等的綢緞。
觸感叫祈桉一時間有些愛不釋手。
“他們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沒打算讓你活着離開荒漠。”粘稠陰冷的吐息伴着聲音攀上她的脖頸,一圈圈地纏繞着,将她絞緊。
一如她脖子上的水圈。
又像是她曾在電視上看到的巨型蟒蛇。
桑娩點頭示意自己清楚。
發絲被扯動的細微疼痛叫她被迫擡眼與他對視。
“聲音。”祈桉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嘴唇。
深藍色的眼眸中帶着寒意。
桑娩不着痕迹地偏頭,将那縷發絲從祈桉的指間解救出來。
“我知道,他們把我抛在荒漠,又怕我沒死,所以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裡。”
“謝謝。”桑娩認真地道謝“要不是你、”
她緊急刹車臨時變更了稱呼“您,要不是您,我應該還在逃亡。”
祈桉的表情微妙地松動了一瞬,他沖着被桑娩随手放在一邊的園扇揚了揚下颌“知道還不趕緊過來扇風,熱死了。”
說着,他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修長的手指勾了勾衣領,側頭掃了桑娩一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怪不得隻是個助手。”
與剛剛肅殺的模樣,截然相反。
桑娩深吸一口,不清不願地撿起扇子,認命地扇了起來。
要是有朝一日她能夠回去,一定要在【遺棄之地】的官網發帖,祈桉根本就是個精分,雙重人格!
烈日炙烤着荒漠。
熱風拂過祈桉的發絲,非但沒能将他周身的溫度降下,反而将他吹的口幹舌燥。
祈桉煩躁地扯開衣領,一把奪過桑娩手中的水扇,用力地扇揮了幾下,那團水扇就那麼在他的手中化作點點水珠,在灼熱的空氣中蒸發殆盡。
“不中用的東西,不如一開始就不存在。”
他盯着空蕩蕩的掌心冷笑,聲音裡透着危險的意味。
桑娩背後發寒莫名地發寒,她頓時将身子坐直了些,以免被祈桉沒來由的怒氣波及到。
祈桉轉過頭剛要出聲,一抹光亮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刺進他的眼中。
叫他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靜止在原地目光熾烈,駭人。
桑娩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最終落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喂!你手上的戒指,哪來的。”祈桉的聲音,在這炎熱的荒漠中帶來了些許的陰涼。
“嗯?”桑娩擡起手,烈日下,戴在她無名指上的素戒熠熠生輝。
周圍鑲嵌的水鑽散發着細細碎碎的光芒。
“是鬼鬼叼給我的。”桑娩放下右手,輕撫着身下躁動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