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桉就這麼背着桑娩在幽暗的通道走了三個多小時。
期間她幾次想要下來,卻被祈桉不動聲色地托得更緊。
每次她剛一有所動作,祈桉就會突然加快腳步,吓得她不得不重新摟緊他的脖頸。
“别亂動。”祈桉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桑娩望着他側臉滑落的汗珠,鬼使神差地擡起袖子。
棉質布料擦過皮膚時,祈桉擡腿的動作明顯一頓,随即又若無其事地将腿重新落下。
又走了一段距離後,兩人在一座狹小的溶洞内休息。
溶洞隻有三十坪,兩人各坐一邊。
“喏。”祈桉漫不經心地擡手。
桑娩隻覺的白光一閃,她下意識伸手接過他抛過來的物件。
手上驟然增加的重量,叫她好奇地低下頭。
“這是……”
桑娩的握着它的手,不自覺地扣緊。
半透明的玻璃杯内,裝着純淨的液體。
祈桉蜷着腿,随手将胳膊搭在膝蓋上,掀起眼皮,看向桑娩“你鼻子上面的兩個眼睛,是幹什麼用的,不會自己看?”
他面露桀骜,似乎對桑娩的疑問很是不滿。
但桑娩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手心内的瓶身上,完全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她抿了抿幹澀的唇,無意識地搖晃着手中幹淨的水源,見它沒有一絲雜質便出聲詢問“這是,幾級水。”
“呵,品相當然是比不上大小姐平時喝的水源了。”祈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桑娩極為熟悉的譏諷。
桑娩懶得理他,不斷緊收的舌根和泛着幹澀的喉嚨都在催促着她揚起手中的水杯,将杯中的水源一飲而盡。
于是她仰頭,将瓶口對準自己的嘴唇後,又刻意離了些距離。
手腕逐漸傾斜,将杯子中的水倒進口中。
初入口便是極為甘甜清冽的滋味,叫桑娩不禁張大了雙眼,極為震驚。
自打她穿越到這裡以後,就再也沒喝過這樣清甜的水。
桑娩忙不疊地咽下口中的水,稍稍擡起了些胳膊,又将水灌入自己的口中。
但,她顯然是高估了自己下咽的速度。
沒被及時咽下的水,頓時從她的嘴角溢出,在瓷白如玉的肌膚上劃出一道蜿蜒的水痕,便順着纖細的脖頸一路滑入衣領。
桑娩的領口很快被浸濕一片,布料緊貼在鎖骨凹陷處,隐約透出肌膚的色澤。
她連忙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心疼地抹去嘴角旁的水漬。
将沾有水滴的指尖放進口中吮吸着上面的水珠。
浪費了,這裡的水資源太珍貴了,桑娩有些懊惱。
粉色的舌尖卷起手指,在她張口間一閃而過。
祈桉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他忽地轉身别過頭“别一副沒喝過水的樣子。”
“本來就沒喝過。”桑娩小聲反駁。
“什麼?”祈桉轉回頭,挑起眉梢反問“你剛剛說什麼?”
桑娩小心翼翼地擰好瓶口,将它重新遞到祈桉的面前。
“我說,我本來就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水。”
喝過水的嗓子,像是吸飽了水分的綠葉。
清脆,碧綠,叫人心曠神怡。
祈桉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水潤潤的唇上,又在意識到瞬間移開“喝過了,還給我?”
“我剛剛沒對嘴喝。”桑娩的聲音低了些,聲音帶了些不自信。
仔細觀察的話,還能透過昏暗的油燈看到她泛紅的耳垂。
“瞎講究。”祈桉動了動指尖,别開頭“得了,你自己留着吧。”
他将臉對準剛剛進來時布下的水幕。
“水幕能暫時隔絕屏蔽咱們兩個的所有氣息。”他忽地沒頭沒尾的出聲。
桑娩看着他别扭的模樣,立即會意。
抱着瓶子點頭“知道了,我會好好休息的。”
“誰叫你好好休息了。”祈桉抱起胳膊,嘟囔着。
明顯不認為自己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桑娩幹脆裝作沒聽見,她從項鍊中拿出兩個毯子,鋪在地面上。
兩個毯子間隔了些距離。
“在這上面休息吧,地上太潮了。”桑娩拍了拍松軟的毯子,擡頭看向祈桉。
動作間,頸上戴着的項鍊正泛着星星點點的光暈。
*
“嘩啦!”一聲脆響,在純白的空間内響起。
筱辛落在紙面上的筆一頓,墨水瞬間将剛剛寫好的字暈開。
留下一小團墨漬。
他擡手點向身前的操作台,暫停大屏幕内還在播放的内容。
随即緩緩轉身,銳利的目光在與那雙無措的銀眸對上的瞬間,化為一灘春水。
他的眼眸中瞬間,盛滿了柔情與無奈。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從椅子上起身,向對面的少女緩步走去。
皮鞋踩在瓷磚上,發出‘哒哒’的聲響。
姜姝的注意力卻全集中在筱辛身後的那張大屏上。
屏幕内,昏暗的光線下,映着一張精緻瑰麗的臉。
叫她沒來由地有些心悸。
似乎自己曾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筱辛見姜姝癡癡地望着大屏,上揚的眉眼立即下壓。
他陰森森地盯着面前的姜姝“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