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都愛喝這種,”他頓了下,眉頭擰起“黏黏糊糊的液體。”
祈桉對營養液的嫌惡簡直寫在了他那張臉上。
他從地上起身,擡腿向外走去。
桑娩的視線随着他的身影移動,見他要走出洞穴時,立即起身“現在要走嗎?”
說着她彎下腰,就要收起鋪在地上的毛毯“等一下,我收拾的很快的。”
她向來溫和的聲音中,帶着罕見的慌亂。
叫已經快要走到洞口的祈桉為之一頓。
靴底碾過石子,發出“咔哒。”一聲。
他轉頭,半邊身子隐在暗處,祈桉盯着正手忙腳亂收拾的桑娩幽幽開口“收毯子做什麼?”
桑娩碰向毯子的手一頓,她擡頭看向祈桉。
隻見他大半張臉都被陰影籠罩,一時間叫她無法通過他的表情來推測,他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
也許是桑娩身後的油燈過于溫暖,又也許是她現在的表情過于無助。
總之,他決定先聽一聽她想說些什麼。
祈桉哼了一聲“我又沒說要走。”
他微微揚起下巴,對着桑娩張開尊口解釋。
“可……”桑娩眨動着杏眼“你這不是要出去嗎?”
“不然?”祈桉身子前傾,那張妖治的臉忽地暴露在燈火下。
叫桑娩有片刻的晃神。
“你是打算餓死我嗎?大小姐。”祈桉深藍的眼眸在燈火下宛如晶瑩的寶石,閃閃發亮。
桑娩十指不自覺地攥緊掌心下的毛毯,她下意識搖了搖頭。
“怎麼會。”她小聲反駁道。
“還是說,你打算把我帶回烏托邦,去做實驗研究我的異能、身體、機能。”
他刻意拉長語調,盯着桑娩的面容一字一頓緩慢地說着。
“所以才刻意不讓我進食?”
“我以為,以你的記憶來說,應該會記得。”桑娩雙手深陷毛絨絨的毯子中,用力。
将身子站直,不卑不亢地出聲。
“什麼?”祈桉抱着胳膊站在洞口前,側頭詢問。
柔軟的發絲,随着他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
“我想工作牌上的職位已經寫的夠清楚了。”桑娩身後的油燈将她纖細的影子拉長延伸,與祈桉身側的黑影糾纏在一起。
又或者說是相互交融、交織。
抵死纏綿。
“助手是沒有主刀資格的。”她走上前,微黏的鞋底踩過地面,發出黏着的聲響。
桑娩站定在祈桉面前,仰頭“更何況,我平白無故的拿你做什麼實驗。”
祈桉聳拉着眼低頭看向她,見她眼底的疑惑不似作僞“那就别管我找飯吃。”
他腔調散漫道。
桑娩動了動嘴唇,到底是沒說什麼。
祈桉見她低着頭不說話,将腰彎的更低了些。
借着昏暗的光線,掃過她的眼尾,沒瞥見疑似淚珠的水痕才刻意拖着長長的調子開口“那我走了?大小姐。”
“嗯。”桑娩低低應了聲,緩緩擡頭。
在祈桉轉身,長腿邁出水幕的瞬間出聲“祈桉。”
“幹嘛?”他轉頭,湛藍的眼眸中帶着不耐。
桑娩沒想到他會真的轉頭應聲,她捏了捏指尖,猶豫着開口“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不然?”他單手抄着兜,姿态散漫低看着她。
仿佛在說,你以為我會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裡?
桑娩喉嚨上下滾動,在祈桉愈發不耐前,她将呼之欲出的不信任生生咽下,對着對方勉強笑了下“那我等你。”
她指了指,這個狹小的溶洞“在這裡。”
“你不等我,還能等誰?”
祈桉嗤笑一聲,轉身穿過水幕。
緩緩閉合的水幕,将桑娩的視線阻隔。
她隻能透過水幕隐隐約約的看見,祈桉扭曲的背影。
漸漸地,他那扭曲的背影,也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
祈桉擡手,随意抹去嘴上的血痕。
将剩餘的蟲肉收起後,掃了眼空蕩蕩的手腕“啧,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早知道進荒漠前,就從奸商那裡買一隻表了。
祈桉面無表情地想着。
濃郁的血水幾乎将地上的粘液全部浸染成紅褐色。
祈桉擡腳,向溶洞的方向走去。
步伐比來時快了不少。
這樣疾馳的速度,直到快要到溶洞前才停止。
他擡起指尖,細小的水流順着他的指尖向下遊走。
直至将身上所沾染的血漬全部清理幹淨後,才再次前行。
他漫不經心地擡眼,在看清溶洞口的瞬間,深藍色的眼眸猛地一縮。
那道離開時還完整無缺的水幕屏障,此刻像塊被撕碎的破布,稀稀拉拉地垂挂在洞口。
晶瑩的水流仍在斷口處掙紮湧動,卻怎麼也接不上被暴力扯斷的脈絡。
幾道猙獰的齒痕深深烙在岩壁上,還在往下滴落未幹的黏液。
祈桉的呼吸在瞬間凝滞。
周圍的水汽不斷地彙聚,形成旋轉的絞殺機器。
随着祈桉的行動,而不斷向前。
将原本隻能容納一人進出的洞口,攪碎擴大。
桑娩手握着備用劍,咬牙抵住面前大張着口器向她壓來的蟲子。
它口中的尖齒,粗略一看,便有将近千顆。
一圈圈地在口中形成環狀。
直接通向喉嚨。
鬼鬼掙紮着,從地面上爬起,再次撲向面前黑色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