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
我和萊維娜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正聊到暑假要去她家住幾天的時候,貓頭鷹們帶着各自的信件飛進了禮堂。我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湯裡捏出一片羽毛,看着面前正一臉無辜的松塔,歎了口氣,拆開她送來的信。
“親愛的佐拉,你應該快要放假了吧?我買了一些芒果布丁和巧克力蛋糕的原料,等你回來就做給你吃。你在學校裡生活還挺順利的吧?我這邊也一切照舊,隻是前幾天倫敦市中心的一座大橋毫無預兆地倒塌了,死了很多人,新聞連着報道了好幾天。我想,不會是跟你說的那個人有關吧?總之,在學校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
匆匆讀完姨媽的信,我沒發現自己驟然變化的神情,還是對面的伊登首先發現:“佐拉,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我這才反應過來,擡起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把手裡的信放到桌子中央。萊維娜,伊登和埃德加湊上來仔細讀着。
“你懷疑這與食死徒有關?”埃德加讀完後,迅速地展開預訂的預言家日報,一邊說一邊掃視着各個版面,不一會就找到了類似的内容。“神秘人及其黨羽公開處刑麻瓜及反對巫師。”他的聲音有些不穩,緊接着就把報紙也放到了桌子中間。
“他不僅肆意破壞麻瓜建築,還公開處刑折磨那些無辜的人!”萊維娜看完後用手捂住了臉,每一個手指都在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片刻之後,她放下手,眼裡是一片讓我心痛的悲痛。
“食死徒們對反對他們的人使用鑽心剜骨咒,活生生地逼瘋了那些意志堅定的人,而另外的人,則被他們折磨緻死。”看到這,我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一陣顫栗和寒意從我的頭頂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夾雜着無比的憤怒,讓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們怎麼能這樣?!”我控制不住地說。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如果有,這場戰争也不會持續十一年,直到莉莉以自己的死換取哈利的生才結束。
“佐拉,我好怕……”身邊的萊維娜緩緩地說,“你說下一次,萬一我的家人在那座橋上該怎麼辦呢?”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空洞又微弱。我本想安慰她沒事的,可我說不出口,她說的沒錯,如果下一次逝去的是我們的至親或摯友,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回答不了她,隻好向她靠近,握住她的手。
就連一向歡脫的伊登都沉默起來,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報紙上的内容,似乎是想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似乎這樣,那些慘痛的事實就會消失不見。
“你們還好嗎?”作為在場的唯一一位父母都是巫師的人,埃德加開口。
“我畢業後一定要加入鳳凰社。”伊登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說出來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萊維娜依舊沉默着,而剛剛緩過來情緒的我注意到報紙上的一段話:“食死徒們甚至會把自己折磨無辜巫師的記憶提取出來,放進冥想盆,強迫那些巫師的親友們反複體會自己的至親所受到的慘無人道的淩虐。”
我猛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因為我的動作發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聲音,但我隻一直盯着“冥想盆”這個詞,是啊,為什麼我之前沒想到呢?我不能說出未來的所有結局與破解方法,但是我可以把我的記憶放進冥想盆,這樣所有人都能知道了!一種類似于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幾乎讓我想要放聲大笑的戰栗感襲過我的心髒。
我要告訴鄧布利多,讓他知道這一切,他一定能破解所有的難題,挽救所有人。想到這,我立馬擡起腳步,向着校長辦公室的方向跑去。我聽見朋友們的呼喊聲,此時我來不及遞給他們一個安慰的眼神。心裡隻剩下一句話在不停地重複着: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了,生死再也不是我們之間冷酷無情的距離。
等我大喘着氣來到守衛着校長辦公室的那座石獸前時,才意識到自己并不知道口令,我心急如焚地在門口晃了一圈又一圈,幾乎就要回去問問麥格教授的時候,石獸竟然自己跳到了一旁,身後的牆壁裂成了兩半,露出一道螺旋樓梯。
這裡和所有的教師辦公室都不一樣,斯普勞特教授的辦公室裡都是各種珍奇的植物,有張牙舞爪的魔鬼網,有時而安靜時而狂躁的曼德拉草,有阿比西尼亞皺縮無花果,甚至還有中國咬人甘藍,總之,那裡可以說是充滿生機。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跟他本人一樣,裝潢高貴典雅,一旁的書櫃上一半是魔藥典籍,一半是自己與曆屆鼻涕蟲俱樂部成員的合影,我甚至也位列其中。
可校長辦公室是一個寬敞美麗的圓形房間,牆上擺滿了曆任校長的畫像,有男有女。房間裡充滿了各種滑稽有趣的小聲音,我甚至似乎聽到了護樹羅鍋的聲音,像是對我這個莫名的闖入者感到不滿。細長腿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銀器,一邊旋轉一邊冒出細細的煙霧。長桌後面的架子上,擺着那頂破破爛爛的分院帽,他的旁邊也擺了一個架子,鳳凰福克斯正在上面趴着,好奇地看着我。我情不自禁地走近它,近距離地欣賞起它火紅絢麗的羽毛。
“一個赫奇帕奇?”分院帽懶散的聲音響起,“我記得你。”
“您記得我?”我驚訝地說,那麼多學生裡,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你具備很多特質,當時也一度讓我糾結,盡管你想去的是赫奇帕奇,但我總覺得格蘭芬多或許更适合你。”分院帽用如智者一般的聲音說。
“可是我不覺得自己很勇敢。”我回答道。
“傻孩子,”分院帽笑了一聲,像是在笑我的幼稚,“你或許現在還不明白,但你以後會明白的,分院帽從不會出錯,你的勇敢,是對特定人特定事物的勇敢,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為赫奇帕奇式的勇敢吧。”講了一長段話,分院帽似乎有些累了,它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鄧布利多教授從對面的樓梯上走了下來,他穿着一件長袍,披着長到能拖到地上的藍色鬥篷,我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綴滿了星空。他透過那副我無比熟悉的半月形的眼睛沖我微笑,眼睛裡閃閃發光。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見到鄧布利多,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白巫師,可不知為什麼,我并不覺得緊張,他微笑的眼睛讓我感到很親切。
“貝利小姐,我注意到你在我的辦公室門口晃了很久,”鄧布利多說,“或許你想找我這個比你老得多的人聊聊?”他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教授,您知道我的名字?”我很驚訝。
“我看過這學期你們和格蘭芬多學院的魁地奇比賽,雖然我很想為我曾經的學院說話,但我還是得承認,你們确實更厲害。”他誇贊道,又感歎了一句:“年輕真好啊,有時候我也會想念在掃帚上度過的日子。”說完笑着看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們學院的隊友聽了這話,一定會很開心的。”我說,接着立馬就想到了我來這裡的目的,臉色微微地嚴肅了起來,心裡在想要怎麼組織語言。校長顯然注意到了,他安慰道:“沒關系,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深呼吸了幾次,看着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它們似乎可以看穿一切僞裝和謊言,這時我突然慶幸起來,慶幸自己即将要說的,句句屬實。
“教授,我這麼說您可能不會相信,但其實一開始我不屬于這個時空,我來自2010年的倫敦,是個麻瓜,在我的時空裡,魔法世界的一切,都隻是一位女士所著書裡的内容。但是有一天,我不知道為什麼來到了這裡,在這裡度過了将近四年的時光。”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堅定。
“什麼!我們都是一本蠢麻瓜寫的蠢書裡的人物?”一位原本在裝睡的一臉聰明相的男巫猛地睜開眼,大聲說,說話時山羊胡抖動着。“真是豈有此理!”
“别這麼大驚小怪,菲尼亞斯。”一位金發女巫皺着眉說,“你應該知道這世上總是有些奇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