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語氣誠懇,黑暗中的存在似乎也有所動搖。于是她又伸出雙手,算是對自己毫無惡意的保證。
兩隻冰冷的“手”捏住了葉淩的手腕,可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漫長的沉默過後,一簇微弱的白光從石壁上亮起。
葉淩看清了,自己身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或者說......一些奇怪的生物。
它們的皮膚都是一樣的蒼白,與岩石沙子一緻,堪稱病态。身體像是被糟糕的醉酒藝術家胡亂堆砌,腦袋、身體、四肢完全不合比例,面目五官極淺,像是隻潦草地打了個框架,兩隻眼珠就凸在外邊,灰蒙蒙的,好像稍微用點力就會掉落。
當然最詭異的一點是它們都沒有嘴巴,隻能通過手語的方式交談。對于葉淩這樣一個新鮮的闖入者,它們的眼神中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懼。
“剛剛是誰在說話?”葉淩深吸一口氣,見沒人回答便舉起手中匕首,大喊:“我想跟你聊聊。”
半晌,周遭的怪物突然開始群魔亂舞,手掌飛快動作着,最後齊刷刷指向了一個方向。在如白牆一般緊密的人群後邊,一個相對矮小的生物緩步走上前。
她很像人,幾乎就是個病态蒼白的少年,眼睛細長而又銳利,顯得野心勃勃。令人驚奇的是,她也沒有嘴巴,卻在下颌的位置暴力砸開了一條縫隙,硬造出一張扭曲詭異的嘴,淺色的血液正不停從嘴角湧出。
“你是誰?”
蒼白少年将手按在胸口,回答:“岩羅。”
她接着又向前走了幾步,湊到葉淩近前,歪過腦袋,問:“神?什麼......神?”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麼神。”葉淩歎氣,莫名覺得那雙眼睛有些眼熟,可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到底......為什麼......來這?”
“幫忙修機器。運送血石的機器壞了。”葉淩說着伸出手掌,給岩羅看自己掌心的印記。
修長的手指沿着字迹一遍遍描摹,岩羅不解地眨眨眼睛。于是葉淩補充道:“凜夜。我叫凜夜。”
“凜夜。”岩羅重複一遍,點點頭,“我記住......凜夜。”
“凜夜......為瑪爾工作?”
“不是。我說過了我和她沒有關系,成為維修工隻是一個意外。如果你和她有仇的話,那和我無關。”
聽到這岩羅終于不再糾纏,她低下頭,陷入沉思,然後無奈地搓了下手,示意葉淩跟上。
“機器......在前。”
“好。”葉淩緊緊跟在她身後。
在白皙而淺薄的光照之下,這片礦洞裡的所有生物都被蒙上了一層死色,它們像是地獄裡的惡魔,扭曲的身體擰動着,發出如同骨裂一般的脆響,叫葉淩心裡有些發慌。
“之前的維修工呢?”
岩羅頓了幾秒,回答:“失敗......被困......休息。”
葉淩猜她的意思應該是由于維修失敗工人無法回到地面,被困礦井苦苦掙紮,筋疲力盡後隻能找地方休息。
“進去。”
沒等葉淩問出第二個問題,機械室就到了。厚重的石門被推開了一條縫,葉淩往裡望去,隻看見一張黑色的桌子,上邊有一盞昏白的燈。
她朝裡走去,這才看見被卡死的輪動裝置,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她的頸上,叫她下意識擡起頭。
這間屋子的頂上吊着四具屍體。
“砰!”門被用力碰上,接着是上鎖的聲音。
岩羅沙啞的嗓音在外邊響起:“不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