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飛至我們面前,才堪堪停下,俯首道:“坤生愚鈍,竟才知娘娘在此,有失遠迎,望娘娘海涵!”
人家都舞到面前了,我倒還想繼續裝傻,但想想都知道,我身前轉過頭,向我發來探究目光的徐三肯定不會允許。
盡力忽略着四周人的詫異目光,我歎了聲氣,問柳坤生:“你可是玉懸的族裔?”
“玉懸?可是娘娘相熟之人?坤生未曾識得。”柳坤生疑惑回道。
“我靠。”我一句國粹脫口而出:“那你怎麼認識我的?”
玉懸便是那位造反未果反被擒的妖族公主的名諱,這小蛇這麼急沖沖找我,我還以為,他是認出我算是玉懸的轉世。
我并不想與玉懸扯上太多的關系,隻因以前曾有個道士,聽說了玉懸的故事後,跟我吐槽說玉懸的族裔在姻緣司有人,嚷嚷着公主天生麗質,此番入凡,一定能撈個大能老公回去振興族群。
我尋思玉懸家裡人這麼着急給她找下家,難道她跟那神仙戀人分手了嗎?果然不管是人是妖,都逃不了被催婚的命。我本來還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但一想到他們說的要釣凱子去振興族群的執行者是我,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妙了。
我肯定是不會搭理他們那種給母豬配種的行徑的,明光哥也說,大不了我以後發達了,随手拉一拉那族群,了卻因果就是了,因此我便不太理解玉懸為什麼沒去揍他們一頓。我們的存在本質相似,對同一件事的反應,應當不會有那麼大的出入的。
她真正回歸天庭後,應當會恢複一切記憶,知道自己其實是大夢神君嶽玄音,罩着那族群已是綽綽有餘了。
玉懸跟我情況不同,我是前人的遺蛻長出的新存在,是正常通過輪回通道,正兒八經拿了準入證,才出生于元魔界的。順便一提,我出生前,天道還給我媽安排了金龍入夢護持胎元,給我爹整了個路人老奶奶叫他對家裡倆女兒好點,可惜我爹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是一點沒放心上啊。
而基于夢道,玉懸的出生,是沒有經過正常的輪回通道轉生的。所以,她其實算是嶽玄音本尊。一想到嶽玄音,我便稍微理解了一點了。嶽玄音那個綠茶樂子人是不會委屈自己的,她興許有什麼自己的打算吧。
“非坤生無禮窺探,實乃娘娘清光撩繞,煌煌如日,威儀天成。坤生隻見一眼,便神魂戰栗,幾欲伏拜,又聞娘娘氣息似是同族,故鬥膽求娘娘出手……”柳坤生俯拜:“救救小子!”
叽裡咕噜說啥呢,一大堆的,聽了半天,意思就是剛好發現我挺能打,又好像是一族的,想拉個交情幫幫忙呗?不過想想也是,假如說一個人在異世界被哥布林一頓胖揍,突然發現哥布林群裡有個一看就充滿了抛瓦的魁梧人類,肯定下意識想求救的。
“救你?你有什麼好救的?”我擡手将臉龐的發絲别到耳後:“風少爺不是把你給放了嗎?你跟着你人寵跑路不就行了?”
“不是救我……坤生鬥膽,想請娘娘救救那白毛小子。”柳坤生粗糙低沉的嗓子帶上了幾分祈求:“坤生承其放生之恩,奈何受制奇術,不得動彈……那白毛小子正值命轉之際,娘娘道行高深,應當明白此事輕重。”
“人類的事,你就不要那麼操心了……”我真的有點無語了:“你都修到這個程度了,難道還不知,劫難于人并非隻是磋磨?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風少爺福大命大,等閑之輩不可能……卧槽!”
話還是說早了,在我們說話期間,賽場裡的王并竟一掌拍向了風星潼的喉嚨,風星潼霎時突出了一大口鮮血,因劇痛狂咳不止,說不出話來。
“想認輸?沒那麼便宜!”雙眼亦是閃着白光的王并擺着一副臭臉:“媽的,害得我的補品飛了……過會再收拾那個孽畜。”
“你最後請出來的那個玩意兒也有點意思……就拿他先塞塞牙縫吧。”王并的右手泛出黑炁,大喝一聲:“給我出來!”
躺在地上的風星潼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折磨,痛苦地哀嚎着。伴随着風星潼哀嚎的是不斷從他身體裡被吸出來的靈體。那黑色的靈體恍惚看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被無形的力量扭曲着形态,最終被王并一手掐住了脖頸。
“我試試吞了這老頭我能得到什麼……”王并張開嘴,準備向老人襲去。
老人靈體發出了刺耳的哀鳴,那聲音如杜鵑啼血,直入人心,令我心神微蕩。
我微怔,下意識指尖點在眼角,果然觸到了一小片濕迹。
為什麼會有這麼深重的執念……好熟悉的感覺,竟讓我想起,我也曾在輪回中,因深重的執念不得解脫。
我蓦地想起一些細碎的記憶片段。
陽台上,少年逆光站在門口,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我坐在欄杆上,一時重心不穩,身子向後倒去,少年急忙沖上來,抓住我的手臂,攬住我的腰身,将我帶回欄杆内。
我的長發在風中飄逸,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未來會嫁給你的人。”
我蹦蹦跳跳地走在小道上,一手撚着花枝,同時用雲南山歌的調唱着莎士比亞:“張三李四滿街走~滿街走~誰是你情郎~你情郎~氈帽在頭杖在手~草鞋穿一雙穿一雙~”
身旁人輕笑:“你真有才,這也不失為一種中西結合吧。”
“這個孩子,我想給她取名叫憑英呢。”我撫摸着我的小腹,跟身旁人說話。
身旁人問道:“挺有意思的名字,有什麼出處嗎?”
“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動畫片,片尾曲有一句‘任憑夢裡三千落花’。”我湊上前用鼻尖蹭着身旁人的鼻尖:“前一句是‘心中想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