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教授。”哈利進門，在桌前的老位子坐下。

“聽說魔法部長在假期去陋室見過你？”鄧布利多雙手扶着桌上的冥想盆說道。

“是的，想知道你最近都去了哪兒……教授，你的手……”哈利注意到鄧布利多節前還完好的右手竟然是一片可怖的焦黑。他有點擔憂地看着那隻仿佛已經死去的右手，不明白什麼可怕咒語可以造成這種傷害。

“哦，這說來話長，我們以後會有機會講到的……”鄧布利多滿不在乎地擡了擡右手又放回盆沿上說，“哈利，如果細心的話就會發現，你們的占蔔課老師隻剩下一位了，”鄧布利多說，“特裡勞妮在聖誕節假期離開霍格沃茨了。”

“特裡勞妮教授一直在為費倫澤教課的事不高興……”哈利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麼會因為一門并不重要的課程的教授辭職而感到如此苦惱，“沒有冒犯特裡勞妮教授的意思，但是，我覺得費倫澤一個人也足以擔負起這門課程……”

“哈利，你沒有明白事态的嚴重性，這并不是占蔔課有沒有任課教授的問題……西比爾做過關于你和伏地魔的預言，她離開霍格沃茨，隻有一個去處……”

“特裡勞妮教授加入了食死徒？！”哈利在椅子上猛地彈了一下，努力控制着雙腿不因為過于劇烈的情緒變化站起來，“她怎麼能……教授，您為她提供了一份工作還有十幾年遮風擋雨的住處，她這麼做……簡直是赤裸裸的背叛！”

“哈利，西比爾·特裡勞妮隻是我的雇員，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就職，僅此而已，她離開是個人的自由，說不上背不背叛……而且，你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關鍵之處。去年你說預言球被摔碎了，我很慶幸伏地魔沒有得到完整預言……然而，西比爾加入了伏地魔的麾下……”

“伏地魔已經得到完整的預言了……”哈利的心髒像是一下被扔進了冰水中似的，心頭的怒火瞬間被澆滅了，而且寒氣還在逐漸往四肢蔓延。

“不僅如此，這中間還隐藏了一個人。西比爾并不知道自己做過的預言跟你和伏地魔有關，伏地魔原本也并不清楚預言的來源……”

“有個知情人在給他們倆搭橋牽線……”哈利喃喃道，“這個奸細在學校裡？教授，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基本有了猜測……”鄧布利多深深歎了口氣道。

“教授，他是誰？他已經被趕走了嗎……或者抓起來了？”哈利焦急地望向鄧布利多。

“都沒有，他還好好地留在這兒。”

“讓伏地魔的奸細留在學校？”哈利不敢置信地看着校長，幾乎要高聲喊出來。

“哈利，趕走或者抓住他都很容易，然而，最重要的是，我必須搞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在這麼多年以後……一定有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的。”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說，片刻後，他望向哈利，“還有一件事，你要跟我解釋下，為什麼你的又一個大腦封閉術老師拒絕繼續授課了嗎？”

“呃，”哈利頓時語塞了，不知該說什麼，想到他們為了套話對亞克斯利教授做的事，一陣火辣辣的、針紮一般的羞恥感從哈利的頭頂傳遍全身，“我很抱歉，教授……亞克斯利教授有說為什麼嗎？”哈利不敢直視鄧布利多的眼睛，用很輕的聲音問道。

“她說下半學期要為西弗勒斯代好幾節課，恐怕沒法兼顧了，”鄧布利多的目光從半月形的眼鏡片上方盯着哈利，哈利感覺他完全明白了這是亞克斯利教授給他們掩蓋違紀行為的托詞。

“教授……”哈利被羞恥感折磨得坐立難安，糾結着是否要說出實情，就聽見鄧布利多繼續說道。

“不過，她也許……确實已經不再适合為你私下授課了……”鄧布利多輕聲說，情緒有點壓抑。

“為什麼……”哈利覺得鄧布利多是在暗示他們對教授下藥的事，頓時感覺凳子上好像紮滿刺似的。

“我有個……猜測，”鄧布利多像是非常排斥這個猜測似的，有點幹澀地說道，“但是要等你拿到斯拉格霍恩的記憶後才能進一步證實……現在讓我們繼續上課吧。”

“還記得我們之前說到哪裡嗎，哈利？”

“伏地魔給莫芬僞造了記憶，取走了馬沃羅的戒指……”

“是的，并且讓我吃驚的是，出于某個原因，他竟然沒有立即對他們下手……”鄧布利多将已經準備好的記憶倒入了冥想盆。

“教授，您為什麼覺得伏地魔會……殺了自己的親人，我不是為他開脫，但是當時他隻是個……隻是個跟我現在差不多年紀的學生，我不認為……”哈利站起來，與鄧布利多一起俯身湊近石盆中蕩着漣漪的銀色物質，他們翻着跟頭在黑暗的虛空中落到一間擁擠的屋子裡。

“不認為他有這麼狠毒又冷硬的心腸？那你錯了哈利，我實在不認為伏地魔能有多少同情心。在你這個年紀，他就已經設法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學生……雖然當時沒有任何嫌疑，但是我直覺這起謀殺跟他有關，之後也證實我是正确的。在畢業後幾年，他重新回到了那個村莊補上了這場謀殺，并将一切嫁禍給了莫芬。”鄧布利多冷眼看着跟着家養小精靈一起進來的高個子青年說。

這段記憶是伏地魔還留在博金-博克時的，他被委派來說服赫普茲巴·史密斯夫人出售一件妖精做的盔甲。哈利跟鄧布利多一起站在交談中的兩人坐着的大沙發旁邊，一邊聽着，一邊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這間像是魔法古玩店和溫室拼湊起來的屋子。

“随便吃，湯姆，我知道你喜歡我這兒的糕點。最近怎麼樣？你的臉色總是這麼白，店裡把你用得太狠了，我說過一百回了……”赫普茲巴咯咯笑起來，黑魔王也機械地微笑着。

“聽說你家裡沒什麼長輩了？”赫普茲巴眨巴着不自然的假睫毛說道，“我真希望能把遠房侄女介紹給你，如果不是她長得太上不了台面，根本配不上你這張臉蛋兒的話……”她傾身捏了捏他的面頰，鼓囊的胸衣有點撐不住，尖叫似的響亮地嘎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