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先前與窦漪房聊到自己怕冷，原打算借此事試探出劉啟近況，誰知卻隻試探出窦漪房并不知情。她一時也不知如何說好了，做母親的，怎能連子女的情況都不十分清楚呢？

劉啟原本一回宮，就差人打聽桐月的消息，可他勢單力薄，小小人兒，隻探聽得盧家搬家的事，對盧家搬去了哪裡，便再難打聽到了。桐月本有意為之，掩蓋了蹤迹，劉啟打聽不得，又時時面臨父母嚴厲的壓迫，時間長了，隻能不了了之。

他從在宮裡第一次遇見桐月，就生起了莫名的熟悉感。而今與她相認，他再不願放她離開了。

劉恒被他質問，一時默然。劉啟的童年，與自己的童年何其相似。

他雖是薄姬唯一的孩子，但因為呂後之故，不受重視，飽受打壓。那時候的漢宮壓抑、死氣沉沉，唯有戚夫人和劉如意是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們母子深受寵愛，俨然是漢宮得天獨厚的寵兒。也因此，其他的皇子便可有可無了。

他這麼一個母族勢微，又不受重視的皇子，自然不及皇後子女，更不及寵姬之子。明明是一位皇子，卻缺乏照料，生的瘦小而畏縮。

在漢宮的悠長歲月，唯獨有一位名叫桐甯的小太監，時時照顧他，總是為他留一些吃食，和他一起惹事、逃罰。如今想來，那确實也是他難得的無憂無慮的時光。可惜斯人已逝，這小太監最終還是被宮裡貴人賜死了。

這麼想着，他的眼前忽然出現小太監的面容。那是一張已在記憶中塵封許久的臉——他生的玉雪可愛，一張小臉還有些嬰兒肥，總是滿懷期待地看着他，笑着将馍馍捧在劉恒面前。

“我剛剛偷到的，他們還沒人發現，快點趁熱吃，一毀屍滅迹，待會兒他們就發現不了啦！”

他露出頑皮的笑，笑盈盈地将自己冒着風險偷來的吃食分享給他。他們兩人就這麼相依為命，在宮裡依偎取暖。說來好笑，一個皇子，竟然要靠小太監的接濟度日。

那張微笑的面容，随着記憶的旋渦，消失在濃濃煙霧裡。場景蓦然變幻，定格在一地豔麗的血花，和一雙微微睜大的眼睛。那雙眼睛，失去往日的靈動神采，隻餘無聲的死寂和不甘，似乎在控訴他:你為什麼不幫幫我，為什麼不救救我？

……

“罷了。”

他歎息一聲，終究還是答應了。

“既然你已經大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朕不能阻攔。”

*

系統将喜訊告訴桐月時，她正在看一篇遊記。小系統歡快的聲音有點炸耳朵，桐月放下書本，吐槽道：“出息，這點小事就值得你普天同慶了？”

系統：“可是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劉恒居然同意了！”

桐月隻是笑笑不答話。她開玩笑道：“最近你出現的頻率似乎減少了，難道是因為覺得這個任務很難完成，要換個宿主了？”

“哪有！我才不會随便換宿主呢，又不是20240701号！”

“诶，那你是多少号？”

“嗚嗚嗚嗚我好傷心啊，和月月共事那麼久了還不知道倫家名字~”

“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