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種無欲無求甚至連滅門之仇都沒心思報的人,是不那麼容易拿捏的。
“小乞丐就小乞丐,眼睛有沒有光都沒關系啊。”黃百花困惑地撓了撓頭,不明白福安的暗示,隻是又拿出一碗粥,“隻要他來了,總不可能讓他空手回去吧?這個你拿去給他吧。”
“黃大夫,那滿臉紅疙瘩的人還跪在原地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把粥給那乞丐,我離那紅疙瘩遠一些,問問他到底想要怎樣。”
沒幾步的距離,黃百花便見到了正在收拾殘局的大牛與鳴。她拍了拍他倆的手臂,寒暄了一下,“可還需要這些粥?可是已經留了自家的分量?你們來是幹活出力的,我也沒錢能給你們,唯一可能能派的上用場的,估計便隻有這粥了。倘若你們連這粥都不稀罕,那我以後也不稀罕你們來幫忙了。”
黃百花的話并不是張口就來的。因為來幫忙打粥的人并非一直都是大牛與鳴,但是幫忙的人不求回報卻仿佛是約定好的一樣。
即便自家還有人疼痛難耐需要粥,但隻要他自己不來打,那幫忙的人也能大公無私,絕不會幫自己家裡的人留一碗。
大牛與鳴停止手中清洗的動作,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與慶幸。他們無奈黃大夫總是記着他們是來幫忙出力的,慶幸自己這次确實給家裡人留了需要的分量。要不然被黃大夫發現了,福童子之後便不會讓他們進來了。
他們站起身來,不約而同道:“多謝黃大夫的賜粥之恩,咱已将需要的粥留好了。”
“甚好甚好。”
聽此,福安在隐晦地對大牛與鳴點點頭,以示他們做的不錯,下次第一個來的話,自己還是會開門的。
然後就捧着粥跟在黃百花的後面,在遇到那位聽聞粥已經沒了後,也什麼都沒說,就那麼固執地蹲在一個不擋路的角落,好似他今個來,是為了提前等明天的粥一樣的小乞丐。
黃百花隔着紅疙瘩老遠便停了下來。
其實這花柳病倒不至于那麼警惕,它一般不通過唾液傳播。
可黃百花就怕二般,要是這紅疙瘩報複性強,想故意傳染給自己怎麼辦?畢竟之前自己不過提了一嘴,他便對号入座暴跳如雷。如今急躁小心眼之人,還是小心點好。
在看到福安逼都不逼地往乞丐那直愣愣地走去,如果不幹擾便會和紅疙瘩挨得極近。黃百花手動轉了下福安的身體,調整了下她接下來途徑的路線。
這才稍微放了些心,有意??趾高氣昂道:“你來找我?是為何事啊?”
紅疙瘩好像因為長久的跪姿已經時日不長神遊天外了,先前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沒關系隻因為他在求見黃大夫。如今黃大夫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反倒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然後才手腳并用地準備往黃大夫那邊爬去。
卻不想黃百花開口制止了他,“就停在那裡!你要是在靠近,這事我就不聽了!”
紅疙瘩隻能又爬回幾乎被自己跪出一個坑的地方,他一下又一下地磕着頭,哭喊着,“求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錢或者地,隻要您開口,我便是傾家蕩産也用作您願意出診的診金。”
花柳病算是一種概括,在現代科學的細分之下,其實是分為很多種。
【大甩賣!大甩賣!欸?抗生素要嗎?】
有用嗎?
【沒用這邊會通過修改數據來善後。】
免費的?黃百花有點心動,系統的意思就是她隻管開藥,至于人好了那便算他幸運,人不好那就讓他徹底不好。總之就是不會影響黃百花樂善好施慈悲為懷的人設。
【也是彩蛋,不用滿足感的。】
來三天的量!
【yes,madam!】
在黃百花将藥遞給紅疙瘩以作人體試驗觀測時,小乞丐也捧着碗仍然溫熱的粥,小心翼翼地朝破廟跑去。
然後将其如若珍寶地遞給了自己的娘親唐娘子,又接過唐娘子懷中仍在襁褓的妹妹,咿咿呀呀地比劃了些什麼,大有唐娘子不喝粥,他便把這孽種給用力摔死。
“這是妹妹,摔不得,娘喝就是了……”
唐娘子拿着粥的手依然抖個不停,她的身體仍處在脫力的狀态。
畢竟相處多年的夫君一口一個為了更好的生活,去伺候王堅将軍家大小姐的也就算了。可這夫君竟不知何時成了從不認識的陌生人,還能淡定自若地與自己同房,甚至在事情暴露後,還威逼利誘叫自己生下尤小妹,那便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這才有了唐娘子在剛剛生完尤小妹,身子還沒恢複好,就帶着尤诩東躲西藏,逃到了這一帶。
隻因那位唐娘子認得并與之成親的那位真正的夫君,曾說過,他出生于這一帶的吳家村。
可人到了這兒,但身體已是油盡燈枯。唐娘子看了眼正在“啊啊”地哄着尤小妹的尤诩,她的眼角不禁留下一滴淚,她本以為很困擾的時,卻在喝到這碗粥,感受到它的香甜後,便能一下子将金黃的粥一飲而盡。
或許是粥的溫度熱了身體,令其逐漸回暖的同時,唐娘子的力氣回來了,手也不再抖了。
認為這不過是回光返照的唐娘子不由自主地怨恨自己太過聰明,要是糊塗些,不将這事說于尤诩,他也不至于為了自己和那位假夫君對峙,對其吓得失了聲。
自己倒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撒手人寰一走了之。
但尤诩他一人,他還那麼小,他還得帶着他根本不願要的妹妹,在這世道,他又該何去何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