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沈對早上六點洗漱，挑衣服到七點，穿帶整齊準備出門是在八點，老媽沈相宜今天難得在家，調侃他是要去約會，豈料，自己家兒子居然沒反駁。

她笑意收斂，“你真談上了？”

“沒。”沈對今天的穿着特意打扮過，淡藍色格子襯衫，内襯白T，牛仔長褲，還戴了頂白帽子，網上說這種看着随意但很帥的風格，很受大衆喜歡，“您别問了。”

“我兒子公雞變孔雀，開始到處開屏，我還不能問一句了？”沈相宜問，“誰家男孩兒？”

沈對：“是……”

沈對：“？”

他回頭看着沈相宜，“媽，你什麼意思？”

“從小就沒怎麼在意過身邊女孩兒，十來歲又去了俱樂部男子組沖浪，身邊都是男的。活了二十來年，身邊就一個鐵哥們，你不喜歡男的你喜歡女的？你哄誰呢。”

沈相宜不滿道，“我還以為你跟逢川在一塊兒了呢。”

“……您再說這種話，我就去跳海了。”沈對冷漠道。

“總之，我等着你跟我出櫃呢，結果櫃門還沒出，都約着小男生見面了！”

“我不出櫃。”沈對憋了半天，又來了一句，“他約的我。”

他說完不敢再看沈相宜的表情，把帽檐往下一壓，堪堪遮住紅彤彤的臉頰，捏着票便去了水族館。

左等右等半鐘頭，周起燃卻給他發消息，讓他進水族館去。

沈對覺得這不對勁。

哪兒有一個人約會的啊？

不，被老媽感染了，沈對眼神堅定：這不是約會！

他啧了聲，轉身檢票進門，然後一個人跟着周起燃說的位置，逛到水箱活動現場。

所謂水箱活動，就是一個放滿了食草魚類的大水缸，有時候會允許人交錢穿上潛水服去水缸裡遊玩，有時候是在水缸裡或水缸周圍辦一些小活動。

沈對來過這個水族館兩次，第一次是小時候和爸媽一起，第二次是爸媽離婚，沈相宜看中了個小夥子，結果被鴿在水族館，沈對就拿了票，跟沈相宜逛了一下午。

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隻記得那時自己很喜歡，長大後喜歡上沖浪，便覺得海底也沒什麼稀罕物，哪兒有踩着沖浪闆，頭頂烈陽腳踏浮水那般快活自在。

第二次陪伴沈相宜，又因為沈相宜太傷心，他一路都在擔心沈相宜，沒什麼心情逛，這水族館是什麼光景也忘得差不多了。

這一次，他倒是在去見周起燃的路上，認認真真看了會兒。

他發現這群海洋生物很神奇，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對着他吐泡泡，在他迷路時，還會站隊形變成箭頭給他指路。

周圍人都說這次水族館活動用心，沈對卻覺得很奇怪，魚類應當沒有那麼高的靈智才對，怎麼這麼聽話。

但他也沒有過多在意，和人群跟着箭頭走，那些魚群就繞在他身邊，搞得大家都說打趣他。

他一時尴尬，一路小跑來到約定地點，這裡人滿為患，他在周圍沒找到周起燃，便往人群擠，好半天他才擠進去，結果整個人都被擠到玻璃上了。

後背貼着冰涼的玻璃，沈對冷漠地看着無數人頭攢動。

他懷疑他被那個叫宿遠的家夥耍了。

為了保全自身，他雙手抱胸，盡量貼着落地玻璃站，讓别人離他遠些。

卻見眼前人忽然激動起來，大喊着“來了來了！”

“卧槽是美人魚！好真的感覺啊！”

“不對啊，怎麼隻有一條人魚？這活動不是說有很多美人魚麼？”

“這哥們也太勇了，都不帶氧氣瓶什麼的。肺活量這麼牛逼。”

沈對：“……”

算了，待久了大概會變成傻子。

還是回去算了，反正，也沒見到人。

沈對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格子襯衫，又想起網上那群人說，出門赴約應該這樣穿才能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真是好笑，結果最後人都沒……

“叩叩。”

湧動的人潮裡滿是雜音，沈對很清楚的聽見耳邊的動靜，那是手指敲擊在玻璃上的聲音，但大約是水的助力太大，他隻能慢悠悠敲出兩聲悶響。

“哇，媽媽，人魚過來了！”

沈對忽然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他想見的人就在……

他緩慢地轉身，視線從人們的腦袋上掃過，看向玻璃裡的“美人魚”。

隻見玻璃牆内，一名陌生青年面帶微笑，赤果着上半身，單手貼在牆面，與他對視。“人魚”身材很好，身高得在一米八往上，面容俊俏，身後搖曳的銀白魚尾幻真幻假，長長一條，泛着耀眼的光澤，一下子就讓沈對看呆了。

見他看過來，青年笑了，海水斑駁的光影浮動着在他臉上遊行，略過一點鼻尖痣，走過每一寸肌膚，周圍瞬間被他的笑容吸引，爆發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