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回他,我自有主意,讓他不要再管此事了。”女子睨了一眼男人,“主上說審危那老兒近幾年來不太聽話了,如今正是主上完成大業的緊要關頭,讓所有人的動起來,渾水才能摸魚。”
“屬下必尊主上之意。”
“去吧,今後若無大事不要在門中聯絡我,以免洩露身份。”
“是。”男子運起輕功,匿影藏形,眨眼間不見蹤迹。
廂院外,葉萋挎着竹編籃子準備回房歇息,路上遇見不少弟子也都挨個招呼。
“葉師妹,這麼晚了,怎麼才回來?”她自稱亡父姓葉,年紀又小,雖說還未正式拜師,但長老瞧過她的根骨不錯,必然能夠拜入門中,故而弟子們便都稱她一聲“葉師妹”。
“我聽說旁邊山上有條澗溪,就去洗衣服了,隻是回來的時候天半黑了,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就走迷了路,在山上繞了好大的圈子。”她搖頭,頗為無奈道。
弟子們的衣物自是有仆役清洗,如诜兒這種入了山卻還未拜師的,要麼自己動手,要麼交些銀兩給管事的長老,也能被安排上仆役浣洗衣物。
似她眼下這種身份,可拿不出請人洗衣的錢。
雖然隻是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了,可總歸小心行事才不會惹人猜忌。
她年紀又小,大多數人見了也隻會想到家中幼稚可愛的妹妹或女兒,壓根不會往别處懷疑,這也給了她極大的便利。
天上的星子稀稀拉拉兩三點,地上的燈火零零散散四五盞。葉蓁挎着竹籃進了歇息的廂房,阖上房門,将籃子放在凳子上。
籃子裡,黑色的衣裳擰成了麻花,水滴從竹籃滲下去,濡濕了凳面。
葉萋坐在椅子上冥思,指尖在扶手上一點一點無意識打着節拍。
她是一個孤女,父母被強盜殺了,她被賣給了人牙子,主上買下她,給她取名葉萋,培養她,訓練她,直到她成為一柄合格的武器,為主上摧毀所有的阻礙 。
葉萋十歲殺了第一個人,是一個朝廷命官,抓住了主上的把柄想要借此威脅主上,太可笑了,那人死的時候比屠夫手下的肥豬還要狼狽。
她做得并不利落,留下了痕迹,最終,那個官員的死因歸于白蓮派弟子身上,她的背上也多了一道抹不去的鞭痕,唯一的一道。
細細回憶,那也不過是四五年前的事情罷了。
朝廷将對江湖有大動作,可主上的計劃還未完成妥善,未防功虧一篑,她作為棋子必須提前放在棋盤的關鍵位置上。
潛入拂雲派并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如何讓主上得償所願,将拂雲派呈到少主手中。
審危真君可不是個蠢貨,三位核心長老被他弄沒了膽氣。
這些年,他們往這拂雲派塞了不少探子,又買通了不少人,一番籌謀,才将那三個窩囊廢聯合起來對抗審危真君,但也僅是如此了。
不過,一旦時機成熟,主上定然會幫少主安排好一切!
少主作為主上的孩子,被主上隐瞞了一切。天知道他們為了給少主安排那些命運的饋贈都廢了多少功夫!
可惜一朝不慎,少主差點被強盜殺死,幸好有那個月諸機緣巧合相救。
隻是月諸來曆不明,需得派人詳細調查一番才好再做打算。
在葉萋看來,主上身懷大志,可比前周朝大帝,是能夠為這個腐朽污穢的王朝帶來重生的主宰者,相比那高坐京城龍椅上的皇帝,主上才能給百姓帶來更富裕安定的生活!
而少主雖差了一點兒,可他是主上的唯一血脈,注定繼承主上的宏圖大業,不能有半點閃失。
主上想掌握拂雲派其實未必要出動她不可,若非擔憂少主的安全,尤其為防再來一次意外,她大抵也不會上山,以便危險來臨時随時護衛。
倒是憶歸!朝廷的大人物,卻受了傷失憶了,這可真是天賜良機啊!
葉莫,既是她的同伴,也是她的對手。眼下葉莫襲擊錦衣衛成功,自是立下功勞,她可不能落于人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