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難,他都要調查出真相,殺了仇人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他無時無刻不記着這個目标,為了這個目标,他可以付出一切,不擇手段!但蒼天的安排比那戲折子裡面的故事走向還要難以預料。他出師未捷便差點在一個小村莊栽跟頭,陰差陽錯遇見了月諸。
月諸是一道天賜的光,那樣柔弱,又那樣強大。
月諸救了他,将他錯認成了旁人。
懷着難以言說的隐晦,他默認了,還将人帶上了山。
可除了這股子内心不明不白的沖動,他什麼也沒想好,隻好借着練功躲避。誰料到月諸會為了他失手殺人,誰料到月諸的身份更非一般!
《楞嚴經》中如是說道:愛河乾枯,令汝解脫。
他,愛上了月諸了嗎?
一見鐘情甚至是見色起意?
不,他怎會是那般膚淺于外表之人!
因救命之恩而移情?
那他早該因師祖的授藝之恩移情宣嬌了!
可,
月諸不過是一個愚昧如稚子的人啊!縱然身負武功,劍術卓絕,也難以掩蓋他頭腦上的缺陷。他自诩天驕,怎會愛上一個傻子!
他本就不是那種不欺暗室的迂腐君子,不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蠢貨!可要他承認他愛上了一個傻子,這有些荒謬。
閉關的時日裡,守越君既是在修習《疾風劍訣》,亦是在躲避内心難以抑制的悸動。
可所有的努力在聽到月諸犯下大錯不知生死那一刻,盡皆付諸東流。
他擔心月諸在牢裡受罪吃苦,怕門中要殺了他,怕到恨不能以身相替,甚至想過劫出人後私逃下山!
他的心在告訴他,他已墜入愛河、陷入情網,掙紮不能,無法解脫。
月諸是個傻子,沒有身份,沒有記憶,莫名其妙的出現就紮進了他的心裡,真是叫他矛盾到,又不甘心又想認命!
守越君默默看着沉睡的月諸,心緒真當是剪不斷理還亂,别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守師兄,不知月諸公子情況如何了?”杭一葦過來看看情況。
“大夫說他最近進食無律,又受了傷寒,這才昏迷,已開了藥在煎着了。”
有審危掌門的吩咐在,月諸并未在牢中受皮肉之苦,可看守的弟子們私下不忿,多有苛待,隻備些微殘羹冷飯作吃食,天寒地冷也任他凍得發抖。
“守師兄你說,他真是元一宗的弟子麼?”杭一葦打量着昏睡不醒的人。“不知他這樣癡癡傻傻,是怎麼會從宗門跑出來的,莫不是受人欺負了?”
“我看他前頭成日叫你師兄,莫不是認錯人了?難道元一宗有個和師兄你相似的弟子嗎?”杭一葦實在有些好奇。“月諸,唔,也不知他真名叫什麼。”
月諸叫什麼?守越君不知道。
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月諸從前的名字,不知道月諸從前的經曆,不知道那位叫人念念不忘的師兄是誰,在何處?不知道月諸為何會對他念念不忘。
難免的,守越君生起了嫉妒,好似把心泡在早夏青杏的酸水裡,還加了苦澀的蓮心。
他算什麼,一個赝品,還是替身?
守越君知道月諸未必懷着這樣的心思,他隻是,單純的認錯了人。可越這樣寬慰自己,越發覺得有千萬根銀針在心尖挑撥。
不過,倘若真是元一宗容不下月諸,他也定要護着月諸。
最好,元一宗不要月諸!
守越君用熱水浸透毛巾,敷在月諸勒紅的手腕上,然後輕輕地揉捏,以便淤血散開。
杭一葦看着他緩慢又仔細地摩挲月諸的手腕,一邊摩挲,一邊認真地看,像用最柔軟的絲綢擦拭最珍貴的稀世之寶,顯得溫情有纏綿。
“守師兄,你知道的吧,”杭一葦一字一頓,盯着他的臉,說:“嬌兒一直喜歡你。”
守越君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