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哥,那拂雲派,,,,朝廷要如何處置?”诜兒的聲音微微顫抖。
此時并無外人,鐘斯羽便直說道,“殺,不殺不足以立威!”
“我聽說審危掌門也曾是一代英豪,若因此而死,難免江湖人議論紛紛。眼下北境局勢本就不穩,若江南再起風波,等你回京,怕是非議不斷。”
诜兒補充道,“畢竟宣嬌師姐有恩于我,我本就已經無顔見她。若是她的父親今日因你而死,我當真隻能以死謝罪了。”
“說來說去,你就是念着你那個宣嬌師姐,我隻覺她刁蠻任性,也非真誠待你,真不知她還有什麼好的。便是念着那份恩情,我縱然她逃亡在外,也算替你還清。”鐘斯羽不滿道,心中湧起的嫉妒隻恨不得化作一把帶毒的匕首,了結了宣嬌才好!
“暫時饒那審危一命也不是不可,畢竟殺拂雲派的人隻是為了殺雞儆猴,叫江南的人知道,縱使白蓮派在此地勢大,可朝廷想讓誰死,誰就得死!若殺了其他人,留審危在手也能引出漏網之魚。”
诜兒一聽鐘斯羽發怒,面色便顯露愁苦,“那宣嬌師姐她?”
師姐對她有救命之恩,眼下被追緝,流落四方,生死難料,而她卻和毀了拂雲派的人在一起,心中實在愧疚難安。“終究是我們對不住她,如果朝廷抓到了她,你能不能放她一碼?”
“宣嬌牽扯進了朝廷的計劃,我也不能完全做主。”鐘斯羽自是不忍诜兒難受,“不過,若是将來她能戴罪立功,除掉白蓮亂黨這一聖上的心腹大患,我也好替她求情贖罪。”
屆時若她不領情,诜兒也怨不得他了!
诜兒點點頭,好似寬慰許多,“如果我還能見到師姐,一定會勸她的。”
“诜兒~”鐘斯羽輕摟住她,“我知道你的好心,隻是我們畢竟是朝廷的人,你切不可私下和她聯絡,我擔心她利用你來報複我,诜兒,我怕你受傷。”
“我明白的。”诜兒面色重又帶上憂愁,卻沒有拒絕鐘斯羽的意思。
人生如旋渦螺旋向下逃不出悲劇的命運,最終苟延殘喘,垂死掙紮。
宣盛在十五年前開始沉寂,在二十五年前名噪一時,在四十年前卻隻是一個無名小輩。
彼時一宗一寺尚在世間走動,拂雲派的天才更是層出不窮。江湖還不似如今這般一片混亂,邊境也不似如今這般不得安甯。
可是廟堂之上忽然出了大問題,那些大人們黨争鬧得你死我活,在一位失勢的官員家中搜出了了不得的東西。
宣盛至今也不知是何物,又牽扯進了何事。
隻那之後,朝野上下血洗了一遍,無論是地方官員還是江湖俠客,甯殺錯、不放過!
自此,元一宗和參合寺隐世不出,不再參與江湖中的争鬥和紛争。
各大門派死了不少人,但拂雲派保存了下來——作為暗中投靠朝廷,成為朝廷的刀。拂雲派本可以借此直接一躍,成為江湖魁首,居于衆派之上一家獨大!
宣盛卻有了新的野望。
強如元一宗,壓得拂雲派喘不過氣,眼下也被壓了一頭;他雖不才,可也有幾分天賦,若是頭上這些人全都。。。。。。
宣盛隻是這場動亂中的一枚小棋子,可卒子過河亦能吃帥啊!
于是,他不過在其中略略推波助瀾,或是旁敲側擊說些斬草除根的話,或是暗中像那些還活着的高手透露幾句不該說的事,或是無意中讓朝廷知道長老們陽奉陰違不願殺人的想法。
最終,拿起屠刀的人被逼迫着殺向更多人,又一個個被對手的刀所殺,但不該傳出江湖的消息,始終沒有一點風聲傳出。
和其他門派一樣,拂雲派死了很多人,這很正常。
而這個門派中為數不多保存下來的弟子中,他成了最有天賦的那個,也是最值得栽培的那個。
終于,他打敗了不少江湖豪傑,也成為了拂雲派的掌門!
那時的他,帶領着拂雲派走向巅峰,他是多麼風光,多麼意氣風發啊!
可好日子沒過幾年,那個女人找上門來了。
最初見到那個女人時,他在拂雲派還隻是一個普通弟子,可她在玉女派更加默默無聞,比他在拂雲派的地位遠遠不及。
面容溫婉,雖有姿色,可江湖實在不缺美豔佳人。
兩人偶然有交集卻不多,宣盛隻當玩玩,可惜沒得手,後來也忘記了這号人物。
誰料等他名震江湖、接任拂雲派掌門一任後,那女人主動找上門來,她竟然握着自己當年那些隐私之事的證據!
宣盛暗中幾番下手未果,反而惹惱了她在江湖放出流言。
不得已,宣盛妥協了。
他雖然沒有變成女人手中的提線傀儡,卻不得不俯首帖耳、惟命是從。隻能徹底沉寂下來,就連門中那三個廢物也由着他們折騰。
打了數十年的交道,他以為這麼久的蟄伏已經獲取了對那女人足夠的信息與了解。他終于決定反抗,第一步,就是絕不聽從她的安排,輕而易舉就讓守越君踩着他上位!
可他的忤逆是愚蠢而失敗的。
宣盛從來隻以為那女人依仗着玉女派,此番若非拂雲派動亂,又在牢獄中得了那女人的傳話,他甚至不知道那女人的勢力仿若龐然大物在這個王朝根深蒂固,已然到了一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地步。
江湖、朝堂,他已無活路!
不,如果他認輸當狗,他還有最後一線生機。
宣盛痛苦極了——他也算人到暮年,可半生都為這樣一個小小女子所擺弄,本該最精彩的時光不得不韬光養晦,難道他還要接着為人魚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