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君吐出一口血,胸口仿若石錘擊打,頭似針紮,直直往後倒暈了過去。
守越君本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隔在戰局之外,見狀連忙撲過去将人護住。
“快去請大夫!”
守越君不知微君傷情如何,生怕若斷了肋骨,搬動使得傷勢更重。故而不敢移動,隻緩緩跪坐在地上将人平躺。
武師傅也倍感懊惱,“适才情況緊急,在下出手失了分寸,傷了小公子,得罪得罪。”
“啪、啪、啪”。
練武場的門口傳來一陣掌聲。
“高手對決,受傷在所難免,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祝璧歸笑着一邊對旁邊的侍衛吩咐道,“待會去庫房取根千年人參,為先生補補身子,也算謝過先生這些日子的辛苦。”
“夫人客氣了。”
武師傅不甚歡喜,更有幾分難堪。
他早年闖蕩江湖,也非無名之輩。隻是年少輕狂得罪的仇家背景深厚,于是他不得不隐姓埋名躲避追殺。
可是這世道笑貧不笑娼,一文錢也能難倒英雄漢,大丈夫買不起油鹽醬醋,妻兒老小也沒法過活。
生活窘迫,卻不知這家主人是如何聽說起他,竟然找上門來請他幫家中晚輩精進武藝,待遇着實優渥,他這才應下。
這些時日,他盡心輔助主家公子,卻不曾将那陪侍的小公子放在眼中,卻不想是他目光短淺,竟不知天下還有這般的少年天才。
方才若非他依仗這些年練成深厚的内力一掌命中,單論劍術,隻怕當真要葬身劍下了。
此戰雖勝,卻勝之不武,愧哉,愧哉。
“藥先生不是回來了嗎,請他快快進府來,給小公子好好瞧瞧!”祝璧歸看着陷入昏迷的微君,眼中滿是驚喜。
她初次聽說此人,隻知有些手段救了自己的孩兒,不過她想着太過年輕,縱有幾分能耐,也不過爾爾,卻不想倒是她小瞧了。
在祝璧歸眼中,拂雲派的審危,縱有幾分心計,可在武功一道上,也隻算得上“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幸運兒。
旁的人不提,便是他早死的丈夫,天賦也是要強于他的。
可這位武師傅,當初卻被視作一代天驕。若非見不得一位封疆大臣之子搶人妻小、惡貫滿盈,憤而出手殺人後卻被奸人告密,也不會就此隐姓埋名退出江湖。
那纨绔的父親如今在朝中位居前列,他的名字也在朝廷的通緝名單上一直下不去。
而微君,竟然憑着劍術差點殺了這樣一位江湖前輩。
實在是太令人驚豔了!
驚喜過後,祝璧歸才注意到自己兒子手臂上仍舊涓涓血流,染紅了大片衣袍。
“君兒可是傷了血脈,來人呐,還不快給少主止血。”
看着周圍這些呆笨的侍從,祝璧歸倒有些懷念管家了。
藥先生來得很快,他瞧着就像一個古怪的老頭,身材略矮小但衣着簡單幹淨,提着藥箱健步如飛,看到地上那兩人眼神閃過一絲精明。
主上需要診治的通常不是小毛病,聽說上次有個被毒瞎了眼睛的,可惜他沒趕得及回來,不然真想研究研究。
隻是不知今日是什麼病症,最好稀罕些,那才好玩呢!
等微君被細心診治時,守越君才有心思處理自己是傷勢。
手臂被點了穴封住經絡,勉強止住血,醫童又倒了大半瓶止血的藥粉,厚厚得敷在刀口處,免得血液将藥粉流走,然後才用細麻布緊緊纏繞住傷口。
這傷隻是看起來嚴重,卻算不得大事。
故而守越君一般擔憂微君,一邊還在胡思亂想。
微君,真是厲害啊!
他總是因為微君的癡愚而忽略那份常人難以想象的天賦,那份他再怎麼努力,依舊可望不可及的天賦。
也不知他那位兄長,是不是也比他厲害。
守越君心中酸澀,好似有陰霾罩頂。他不知這些令人品嘗苦澀的緣由,究竟哪一個更叫他難過,可縱然難過,也隻能寬慰自己。
沒關系,他們是親近的朋友。
兄長不在了,他就是微君的師兄,他們,該是一體榮辱的。
這般想着,守越君倒越發為微君的武功高強而自豪高興了。
“主上,這位公子被内力傷了髒腑,需得好生調養,恐怕入秋之前,都得躺在床榻上了。”藥先生收手,緩緩說道。
祝璧歸點頭,“好好診治,用最好的藥材。”
“不過,”藥先生接着又道,“公子應是幾年前在練功時受過什麼刺激,導緻經脈逆行陷入魔障,恐怕這些年是五谷不分、六親不認,癔症發作起來更是形如癡兒。”
“可能治愈?”守越君搶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