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心翼翼捧着這一包梅子,心中甜滋滋的好似已經吃上了一般。
“謝謝式之哥哥!”
他居然能夠擁有,這樣多的梅子!
在遇到式之哥哥之前,從來沒有人給過他,也從來沒有人在乎過他!
式之看着喂忽然就流下了眼淚,可臉上分明是笑得極為燦爛。
他心中歎一口氣,用拇指擦去喂臉上的眼淚,又拍拍喂的背。
齊以風湊過來,“師弟這一包不如給師兄我嘗嘗。”
他還以為式之手上的是留給自己的,開着玩笑讨要。
“師兄又不缺那幾文錢,還來打劫師弟嗎?”式之才不理他。
那老媪就在那,想吃自己買去!
他的錢可都是師父的,才不能亂花。
“唉,師弟有了這小娃娃,喜新厭舊,也不孝敬師兄了。”齊以風長噓短歎,一番唱念做打,直換來旁邊其他同門好幾個白眼。
“等那日師弟自己賺了錢,一定孝敬師兄。”式之實在受不住,趕緊答應道。
齊以風聽了,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
源缪守着洞口翹首以待,聽見腳步聲後一臉期盼,總算見了人。
和帶頭長老寒暄幾句,連忙去乖徒兒身邊。
這些日子他着實不放心,徒兒頭回下山,偏偏掌門師兄說什麼為了鍛煉徒兒不許他跟着一道去,真叫他在山中擔驚受怕,生怕徒兒在外頭吃虧受傷。
好在現下打眼一瞧,精神昂昂沒什麼差子。
隻是怎的有個孩子拉着衣服躲在他後頭?
“乖徒兒,你身後這個娃娃是誰?”
“師父,我看他可憐,就把他帶回來了。”
原來是徒兒善心。
源缪也不再過問——門中自有人處理,若是能入得門來,留在徒兒身邊做個伴兒也可。
“這是給師父買的梅子。”式之遞過去荷葉包,“我瞧着都熟透了,味道應該不錯。”
源缪感動極了。
徒兒頭一次下山就給師父帶了禮物,當真貼心極了,當真沒白養!
喂的出身是沒問題的,年紀也小,也不擔心是什麼探子。
普通人若有些習武的根骨,或是于道藏經義上有些見解,說不得有長老收為徒弟。
喂倒還幸運些,看在式之的份上,隻有不是過于庸劣,源缪都願意收下他,大不了多添個記名弟子的事兒。
式之一個人還是太過孤單,有個人陪着說不得更利于成長。
因此,源缪直接将人帶去了自己那,又在式之旁邊收拾了個屋子出來。
喂開心地看着自己的新房間,比他在戲樓裡的更簡陋樸素,可在喂看來,卻要舒心多了。
他打開荷葉包,一顆顆鮮豔奪目圓潤飽滿的梅子展示着自己誘人的身姿。
“式之哥哥,我們一起吃梅子吧。”
式之哥哥就買了兩份,一份給了他,一份給了那位大叔,自己卻沒得吃了。
喂想和他一起分享。
真是一個叫人暖心的孩子啊!
式之感懷着。
梅子并不多,又是兩個人,幾口便吃完了。
梅子核堆在桌子上,喂還有些不舍得扔。
“式之哥哥,這些果核裡面有種子嗎?要是把它們種在土裡,會發芽長成梅子樹嗎?”
“要是能長成大樹的話,我們就有吃不完的梅子了。”
元一宗四面環山,與世隔絕。内山種滿了桃樹,外山随附近村落一般種着橘子樹,倒真沒見着一株楊梅。
隻是,“式之哥哥也不知道裡面的種子能不能發出芽來,不過可以試一試。”
這些個果核,說不得能長出幾株楊梅樹來。
式之特意帶他拜訪門中擅植栽的弟子——那漫山的果樹,也是有人看管照顧的。
國家内憂未解,外患難平,元一宗諸長老都在思索着是繼續避世還是下山濟世,隻是各執己見、争執不休沒個定論。
喂好似被遺忘了,但他每日樂得跟着式之。
直到過了半旬,才有人将他領去。
喂隻覺居中的長老一臉嚴肅,人不胖,可眼溝深陷,顴骨處的橫肉起棱,瞧着兇猛極了,不似式之哥哥的師父,彪悍卻和藹。
那人和他說了一些道啊妙的莫名其妙的話,喂聽得暈乎乎的,不太懂,也隻能暈乎乎得回答着。
那人好似格外不滿意,不再和他談話,又叫他近前,粗魯的摸着他的骨頭,隻是摸着摸着臉上的喜色逐漸增多,堆積得把那兇狠的橫肉都顯得和善起來,一邊高興地誇贊他。
似乎他的根骨格外好,是習武的奇才,就像當初戲班子的老闆說他身段不錯、适合唱戲一般。
不過,這樣的他,應該就能夠留在式之哥哥身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