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蘇蘇走到床榻邊,文媽媽服侍她更衣,溫聲道,“老奴伺候小姐這麼多年,不曾想時間過得如此快,一轉眼小姐就要嫁人了 。”
她淡聲細語,“我打小沒有阿娘,全靠文媽媽把我哺育長大,媽媽願意跟着我嫁過去,蘇蘇感激不盡。”
文媽媽眼含淚光,“隻有看到小姐嫁得良人,老奴才放心。小姐可見過要嫁的夫君了?”
她抿唇搖頭,将要替嫁的事大緻給文媽媽說了些,文媽媽皺了眉頭,“婚姻大事小姐就這麼答應他們要替嫁過去了?她家嫡女怎麼不嫁,此事應該沒那麼簡單。”
她知文媽媽心疼她,怕她受委屈,隻是她也記挂着和姐姐過往的那些姐妹情分,姐姐不想嫁,姜家也不好退婚隻能她嫁過去,既保了姐姐的名譽,也顧全了姜家在京城的信譽。
“文媽媽别擔心,我想我和霍家嫡子之間應能相處得平靜安和的。”她握着媽媽的手,擡眸淡然含笑說道,“不過原媽媽沒來前我還是有些擔心的,但如今媽媽來了,我就不怕了。”
文媽媽惆怅又心疼地看着她,雙唇抿着歎道,“小姐總為姜家着想…哎,老奴也隻有用這把老骨頭護着小姐了。”
姜蘇蘇對文媽媽笑着撒了會兒嬌,過了會兒感覺困了躺到床榻上,文媽媽給她掖好被子守着她睡着了才輕輕吹了燭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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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姜蘇蘇坐在銅鏡前盤發髻,她困頓地連打幾個綿長的哈欠,眸中含着水光,杏眼桃腮愈發楚楚動人。
雲蝶看她困意綿綿的,邊插發簪邊關心問道,“小姐昨兒晚沒休息好嗎?”
姜蘇蘇輕點了頭,“嗯,昨晚夢魇了。”
夢到她要嫁的夫君是集市遇到的那個紅袍男子。幸好是夢,不然讓她嫁給那樣自戀狂妄的夫君,一輩子那麼長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了。
雲蝶:“待會兒奴婢去廚房端一碗醒神暖茶來,小姐喝了就不困了。”
“嗯,好。”她看着銅鏡中的雲蝶笑着點頭。
梳妝打扮完後雲蝶去端了醒神暖茶來,姜蘇蘇輕吹着喝完了,茶有些苦澀,放下碗碟,文媽媽趕緊給她拿了蜜餞讓她放進口中含着。
她含着蜜餞,甜滋滋地笑,“文媽媽這是從莊上帶上來的?土蜂的蜂蜜好甜。”
文媽媽合上蜜餞罐子道,“嗯,莊上的蜜好,老奴帶了兩罐,等小姐吃完了老奴再托人去莊上采些來。”
文媽媽知道她喜甜,去莊上後就四處尋蜂巢,剛采蜜的時候不熟練被蜜蜂蟄也要弄蜂蜜給她吃。
她記憶中沒有阿娘的影子,但文媽媽待她就像是她的阿娘。
譚柳慧帶着丫鬟突然來了,文媽媽和雲蝶颔首退到一旁。
她瞧見人進來了,起身屈膝行禮迎接,“母親。”
譚柳慧牽起她起身,聲音笑得是爽朗地,帶着她去坐下緩聲道,“蘇蘇,明兒個霍家的來參加你的回京宴你可做好準備了?”
姜蘇蘇一聽心口倒是滞了一下,搖了搖頭,“還聽母親教導。”
霍家高門大戶的,聽說還襲了爵位,若是有了被人發現換了人,這可是個大麻煩了。
譚柳慧轉頭看向她屋子裡的傭人們道,“你們可都聽清楚了,在姜家蘇蘇是嫡長女,不是二小姐,明兒個誰稱呼錯了,就不是掌嘴的事兒了,把你們發買了都是輕的。”
“是。”屋内丫鬟們齊聲回應。
譚柳慧轉目對蘇蘇笑道,“蘇蘇,嫁妝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姜蘇蘇眸子微動了下,抿唇颔首。
站在一旁的文媽媽聽這問話的方式覺着不太對勁,眼珠子轉了下便對輕聲道,“小姐,您身子是不是不太舒服?”
姜蘇蘇機靈地扶了下額。
雲蝶忙問,“小姐這是昨晚夢魇頭疼了吧。”
文媽媽扶起姜蘇蘇,“老奴扶您去歇着吧。”
她在文媽媽的攙扶下福了福身,淡眉微蹙着柔聲道,“抱歉母親,女兒頭疼得厲害先去歇下,明兒一早去給母親請安。”
譚柳慧可惜得歎氣,蹙眉自顧自地低聲,“怎得突然夢魇了。”但又不好把蘇蘇拉着不讓走,隻好強顔笑着,“好好,快去歇着,别耽誤明天的回京宴了。”
“謝母親。”
回了裡屋,文媽媽讓雲蝶把門合上,扶姜蘇蘇到軟榻上坐着問,“小姐,這話老奴本不該問,但方才譚氏那話的意思是想克扣嫁妝?”
她緩然點了頭,“母親說家中不富裕,與我商量等我嫁過去後把嫁妝帶回來。”
文媽媽聽得直冒火氣,“小姐,姜家讓你替嫁又不願給嫁妝,要是沒有嫁妝傍身在婆家說話都沒底氣,這譚氏是一點不考慮小姐以後在霍家過成什麼樣啊,也不怕人說姜家小氣,老爺可知道此事?”
姜蘇蘇垂眼,歎道,“爹爹應該還不知道。”
“哪有這麼欺負人的,奴婢去告訴老爺。”雲蝶聽了都覺得氣不過,話落就準備去告狀,文媽媽給攔住了,“别急,你若現在去說了,譚氏指不定還得挑小姐的錯處。”
姜蘇蘇沉了沉道,“先這樣拖着吧,等到我帶着嫁妝嫁過去了,母親再提時我也能找個借口。”
隻是不知道婚期是多久,她這樣裝不舒服,久了也不是個法子。
明天霍家來參加回京宴若順利應該能定下婚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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