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儒,我感激你,讓我同時擁有愛和被愛;讓我徜徉這段刻骨銘心的情路;讓我從此有了美夢般的回憶。
然而,我今天不得不告訴你,後天,就是在後天,我将跟一個自幼相識卻不甚了解,人人言其老實卻無法讓人生愛的人去生活。如果問我為什麼?我隻能說,因為我是女人,因為我實在尋不出更好的選擇啊!潇儒,我已把一個女人所有的都給了你,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如今我再也拿不出一點來給别人了。
《莊子·齊物論》中說:“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莊子還說:“哀大莫過于心死。”我的心真的如槁木死灰,那是因為煎熬;我的熱情不得不停止燃燒,那是因為淚水。可是我忘不了這份逝去的愛情。古詩雲:“春蠶雖已死,情絲卻依舊。”我願意永遠守望它、擁抱它、親吻它。
潇儒,我衷心的為你祝福,希望你過得比誰都好!
文麗
明明是我錯得沒譜,可通篇沒有一字的責怪。他自言道:“文麗,我太對不住你呀!就在昨天,她也…”她說:“自幼相識卻了解不多,人人言之老實卻無法…”可是任憑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是誰來。這人會是誰呢?這種老實可靠麼?人人言之老實,這種老實恐怕就要失了真實。不能把木讷與老實相提并論,不能把外貌與内心相同等。當沒有利祿、沒有美色時,不消說老實,簡直人人都是謙謙君子。人最難做到的莫過于“老實”這種境界,因為那是真實的自我,誰敢毫無保留的坦露心聲,誰敢把自己的潛意識拿來示人。哎,但願這人老實,不會欺負文麗。一想到文麗的境況,他的心難受得如同針錐刀割一般。他的眼睛一直是濕潤模糊的,他對自己又打又掐,試圖驅除内心的罪惡感。這時他媽媽忽然大叫起來:“潇儒,哪來這麼大的焦味呀?”倪潇儒猛然醒悟,沖上去移開藥鍋。一看,那膏藥已烤成了焦炭,他趕緊把藥鍋挪到後門頭的空地上,以便涼下來。然後回屋,把文麗給他的所有信件和照片,藏于那一堆書中,這些東西隻有放在自己的父母家才安全。他有時指着婚房自嘲地說:“我是寄人籬下,不得不受人擺布呢!”因而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帶進林之韻家的,萬一被收走,鬧個不歡而散不消說,準會被她毀掉。他重新熬了藥,制起幾張膏藥。不然人家大老遠的趕來,怎麼向人交待?
婚後的倪潇儒,内心一直充滿着深深地自責和對過去的幻想之中,那性格變得更加柔弱,簡直快成一個沒有個性的人,凡事都不與林之韻争,表面看去完全是在依附于她。這讓林之韻大為心悅,心裡想道:“他現在總算死心塌地的跟我過日子了。”他每日都去爸媽哪兒,就像上班一樣,一邊制藥接診,一邊研究醫案古方。對他來說,鑽研這些古方古法那才叫有奔頭呢!
他爸爸看了暗自高興,因而這陣子話也多起來了,父子倆的關系在不知不覺中較之先前已融洽了許多。
因為倪潇儒連一個同學都沒邀請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後來為了這事,他少不得被同學圍剿一番,有同學說:“這是為什麼?何必娶了媳婦忘了同窗。這樣的事情都不邀請我們,難道是想割席斷交?”也有同學說:“古時那些薄義書生,偶然相見,但卻“相逢不下馬,各奔前程去。”萬不可效仿此等做派喲!”逼得倪潇儒無言以對,隻得作揖告饒:“好了,好了,到時我請你們這些大爺還不成麼?”他最相契的同學王麥岩留下來悄悄地問道:“哎,老兄,這可不是你的做派喲!怎麼,是不如意?”
倪潇儒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在此我隻得借用林肯說過的那句話:“我總覺得婚姻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是啊!婚姻是很奇特,它可以把兩個并不真正相愛的人拴在一起。人雖有理智,但未必就有理性。人真是一種奇怪動物,奇怪到就連自己都搞不清是怎樣想的喲”
王麥岩說:“是啊,你一向是個有理性的人卻做下一件非理智的事情。不過,老兄,既已如此,就不要去想什麼奇怪不奇怪的了。你老婆不但浪漫漂亮,還善經商賺錢。依我說,還是安安分分的去過你倆的小日子吧!”
倪潇儒說:“其實,我也隻不過是想想而已,還能作什麼?”
王麥岩說:“我知道你還在想文麗的事,可是你要清楚,你的婚禮等于和以往劃上了休止符。佛祖釋迦摩尼說:“已經結束的,就已經結束了。”一邊是重新開始,另一邊則是永久的結束。”
倪潇儒說:“話是沒錯,就是不知怎麼一會事,我的身體和林之韻靠得越近,那心就越想着文麗,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鞭笞着我。”
王麥岩說:“人世間欠什麼都可以,唯獨不可欠感情,因為那是無法償還的。事情對也罷,錯也罷,現在都已了斷,想它沒用。我看你的精神狀态可不太妙啊,滿是憂慮和自責。老兄,振作起來。不可再作踐自己,得趕緊找人去說一說,撇清和醫院的關系,不能懸在半空裡,既進不得其它醫院,又辦不得私人診所。幸而你家是中醫世家,你麼手上又拿得起,就是坐在這小巷深宅内,照樣有人找,不然這日子就難捱了。”
倪潇儒不想辜負同學的一番好意,因而誇張地抖抖身子,笑着說:“好吧,那就讓它重新開始和就此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