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前一天夜裡,我瞧見周芸芳去桂嫂屋裡了,她偷偷摸摸拿了一個黑色的包袱,我看到她們兩個人說了半個鐘頭的話,懷疑她們有事瞞着我們,就順水推舟了。”
“這是桂嫂房裡的鑰匙,待會兒等她去上香,我們……”林小環朝着桂嫂住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等他們走了,這裡的所有房間她們都能一一查個明白。
“你又怎麼能保證,桂嫂是真的去上香?倘若周芸芳失蹤,還有丫丫被送走這兩件事都有問題,難道桂嫂出門就一定是件尋常事了嗎?”孟婳呷了一口茶,茶水已經涼透了,喝到肚子裡冰冰的讓人異常清醒。
隔壁傳來開門的“吱呀”聲。
桂嫂煩躁的在和錢玉泉嘀咕着什麼,偶爾還發出幾聲急促的不耐煩。
兩個人互相推搡着走到大門口。
桂嫂拉起一側的木門,準備給大門從外面上了鎖。
“桂嫂。”
孟婳擡手掀開簾子大步走出房間:“這大清早的,桂嫂你關什麼大門?”
她的視線落到桂嫂手中的鑰匙上,心裡的那個想法隐約得到了證實。
“我……我還以為你們出去了呢,擔心順兒亂跑,就想把門鎖了。”桂嫂僵硬的笑了笑,撇過臉隐晦的瞪了一眼錢玉泉。
要不是他磨磨蹭蹭非阻攔她,她剛才早把門鎖上了,到時候這兩個小姑娘說什麼她也不會開門了。
“你何時這樣關心順兒了?”
林小環抱胸靠在門口的廊下,面無表情的看着桂嫂胡謅,無情的戳破了她的謊言。
昨日她回來的路上,大門緊閉,順兒一個人坐在門口打盹的時候怎麼沒見桂嫂擔心他亂跑?
”瞧你說的,這周芸芳到現在沒回來,若是她回來找我要順兒我去哪找?就算是不關心,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瞧着長大的,總不能看着他不管吧。”
桂嫂左手拎着去城隍廟要用的香燭,右手拿着一條挂着石頭的紅色布條。
孟婳這兩日出門打聽了不少事,知道滄城城隍廟後山有一大片的菩提樹,樹上挂的全是前來祈福的人扔的紅布條。
桂嫂手裡拿的,正是上香用的兩樣物品。
錢玉泉手裡則空着,什麼也沒拿,隻帶了兩顆把玩的核桃。
“既然我們在家,順兒也不用你擔心了,桂嫂你隻管去上香吧。”孟婳給林小環使了個眼色,輕輕放了桂嫂一馬。
反正是人是鬼,今天就能見分曉,何必在小事上糾纏。
“那就麻煩你們了,中午飯我擱鍋裡給你們做好了,你們到時候熱一熱就能吃了。”桂嫂說完,拽了一把還在神遊天外的小叔子,差點把他一個趔趄栽倒地上。
孟婳見狀笑了一聲。
那錢玉泉聽到身後的笑聲,轉過頭不好意思的低了點頭,扯了一把身上長袍領口的立領,闆直了身子才走出門。
桂嫂最見不得他佯裝人模狗樣的模樣,一個巴掌拍的他險些又絆倒。
“嫂子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還不快走!胡咧咧什麼呢……”
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隐沒在巷子口。
孟婳收回視線,臉上的笑容立馬蕩然無存。
“你剛才怎麼攔住了我?”林小環不是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明明發現了桂嫂有問題,不無情的戳破,還留着幹什麼。
“反正都是假的,你管她怎麼說,可着她去不就行了,到時候也好看看她算計我們什麼。”
孟婳回了房間,把床上幾件散落的睡衣收好,又把衣櫥裡的衣裳一件一件取出來放進匣子裡。
“我們這是要走嗎。”林小環看着忙忙碌碌的孟婳,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若是真有一個陰謀等着她們,孟婳直接走了,她怎麼辦?是脫離這個為孟婳設置的圈套,還是全心全力的幫她?
林小環知道,顧老太太的手段遠不止于此,不可能會輕易讓孟婳離開這裡,她究竟要不要提醒她?若是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可是若是不提醒……
“房租還沒到期,着急什麼。”
孟婳麻利的收拾好東西,揉了揉肩膀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歇息。
昨日下午她去了銀行查賬。
當時被林小環抱出來的那個錢匣子,裡面放了大概有一百塊大洋。
她搶匣子的時候隐約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那樣大小的匣子,重量卻沒有多少,仔細想想就知道顧老太太有多摳門。
顧徑洲在北城,光是婚禮就花了一千塊大洋了,旁的零零散散的就更不用說了。
區區一百塊大洋就想讓她主動離婚,由此可見顧老太太到底有多瞧不上她。
“不走你收拾什麼行李?還有,你怎麼知道桂嫂不是真的上香?萬一是我們誤會了,背後那個推手是周芸芳呢?今天早上順兒還說周芸芳和黑龍幫的人有往來。”林小環掩下心裡的雜念。
她是沒多少東西可帶,坐在凳子上看孟婳忙裡忙外,就是實在想不明白孟婳怎麼不考慮使用的周芸芳,反到一直盯着桂嫂?
雖然她也覺得桂嫂有問題,但是她更覺得周芸芳的嫌疑比較大。
周芸芳和黑龍幫有所往來,顧老太太若是真想在滄城為難孟小姐,明顯找黑龍幫最便利。
“你該不會是顧老太太的人,刻意誤導我吧?”
孟婳臉上帶了一絲冰冷的笑意,緩緩拿起林小環面前的茶杯,看到杯子裡遺留的半杯水,眼神猛然一擡,冷厲的看着面前的林小環,重重的把杯子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