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坐着孫家的小汽車一路來到了巡捕房。
孟婳和林小環單獨坐一邊跟着孫躍言他們下來。
“孫探長，你可算來了，剛剛有人透露消息，說是碼頭那位搬運的老頭找到了，不過那個老頭的舌頭被割掉了，狀态很不好。”
抱着文件下樓的曾宇凡見孫躍言來了趕緊大步走過來。
“什麼人幹的查出來了嗎？”孫躍言凜了凜神色，一把接過曾宇凡手裡的文件翻了翻，擡腳三步并做兩步的就往樓上走。
“這幾位你記得招待。”
孫躍言顧不得帶着幾個人去停屍房了，就把這個活計推給了一臉呆愣的曾宇凡。
“啊？”
曾宇凡愣住了，扭過頭瞟了一眼孟婳和林小環，又瞧了瞧和她們兩個泾渭分明的陳露露和孫琪珠，隻覺得頭都要大了。
“哎！曾宇凡，我二姐在哪？你帶我們去。”孫琪珠顯然認識曾宇凡，說話的語氣很是盛氣淩人一點不客氣。
“這邊來。”曾宇凡淡淡的暼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擡手紳士的朝着孟婳請了請，示意她跟着自己。
孟婳客氣的點點頭，帶着林小環跟着曾宇凡走。
“他是誰？”陳露露微微蹙了蹙眉，面上帶了幾分冷笑。
她出門在外還是頭一次這樣被人輕視。
“他呀，是滄城曾家的小兒子，和我中學一個學校的，上學的時候就腦袋不怎麼靈光，眼神也不大好，表姐你不用理會他。”孫琪珍尴尬的摸了摸手臂，不過怕陳露露生氣隻得耐心解釋，說完一錯眼見孟婳她們走遠了立馬着急了：“表姐，咱們快點跟過去吧？”
“不用。”
陳露露依在旁邊樓梯的扶手上，目光深遠的盯着孟婳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淡淡的搖了搖頭。
她來這裡本來也不是為了一個關系并不怎麼樣的表妹。
去不去停屍房都無所謂。
孟婳和林小環跟着曾宇凡一路來到了巡捕房的停屍房。
因為目前有幾個案子堆積到了一起，房間裡還存放其他受害者的屍體，包括一些沒人認領的無名屍體也在。
孟婳站在門口做足了準備，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給自己心裡強加了許多勇氣，這才推開門跟着曾宇凡走了進去。
“這是周玲的屍體，因為是從湖裡發現的，所以狀況有些……瘆人，孟小姐能接受嗎？”曾宇凡關心的看着她，見她臉色發白，掀起白布的手頓了頓沒有繼續。
“你掀開吧。”
孟婳微微别開臉。
屍體被掀開，鐵床上一具泡的發白的屍體霎時顯露在衆人面前。
林小環認真的盯着屍體觀察，見周芸芳身上穿着一件洗的發白的灰色麻布外褂，暗暗把這個細節記在了心裡。
“那個碼頭搬運的工人有說過周芸芳那天晚上穿什麼衣服嗎？”孟婳強迫自己把視線移到燈光下那具屍體上，同樣也注意到周芸芳身上這件衣服不對勁。
她記得周芸芳雖然過的邋裡邋遢，但是一旦出門就會打扮的很體面。
包括桂嫂院子裡的那口井底遺留的那件暗紅色灑金的旗袍。
這件破舊的男士外套她從未見過。
“沒有，他說天太黑了，他隻看到屍體漂浮着，其他目擊證人也說周芸芳當天穿的是這件衣裳，有人認出來這衣服屬于黑龍幫的張勇，隻是張勇并不承認，黑龍幫也不願意把人交出來，所以……”曾宇凡為難的苦笑。
巡捕房這些年一直拿黑龍幫沒辦法。
他早就聽聞過此事，隻不過沒有親身經曆過所以仍舊抱有幻想，如今這個幻想被破滅了。
“孫探長說，過不了多久就是黑龍幫周先生的六十大壽，我們能從此處入手嗎？”孟婳沉吟片刻想起來這條重要的信息來。
“周先生要辦六十大壽？”曾宇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有了！到時候我混進去找那個張勇，屆時再找個機會詢問他，倘若他拒絕透露與那天有關的消息，便可以擺脫孟小姐身上的嫌疑了。”曾宇凡大手一拍，眉毛微揚，眼底滿是高興。
“你……有這位周先生的請柬？”孟婳一愣，她沒想到曾宇凡一個小小的警員竟然能參加黑龍幫周先生的六十大壽。
“對，家父和周先生是老同學，隻不過已經許久沒有走動了，如今他舉辦六十大壽，說不準會向我父親遞請柬，到時候我找個機會過去，也能推動案情的進展。”
“那你能帶我進去嗎？”
孟婳想親眼看看和周芸芳往來的人是不是那天在茶攤上遇見的那個黑衣壯漢。
“啊？”曾宇凡似是沒想到孟婳竟然要和他一塊去。
“怎麼？不方便嗎？”孟婳糾結的看着他。
“沒……隻是……”曾宇凡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别在這裡說了，我們先出去吧。”
林小環繞着周芸芳的屍體轉了一圈，捂着鼻子想讓兩個人先出去，這裡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地兒。
幾個人出去一路來到了二樓的會客廳。
曾宇凡拘謹的給孟婳和林小環倒了一杯水：“孟小姐，你确定要去周先生的宴會？雖說我可以帶你進去，可是萬一到時候起了争執，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争執？”
孟婳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小口抿了一下。
“對，到時候我會和孫探長裡應外合截住張勇的車，倘若發生争執可能會考慮不了你的周全，你确定還要過去嗎？”曾宇凡坐在孟婳對面的沙發上頓了頓，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其實周先生這次的宴會舉辦的并不算盛大，參與的也多是男性，女性一般是随行的家屬，要是自己真的帶了孟婳進去，不被人注意到還好，萬一詢問起他們的關系來，自己為了孟小姐的安全，隻能說是女朋友了。
這種事對他來說很不正經，他也不想唐突了孟小姐。
“那我再想想辦法吧。”孟婳看出來了他的為難。
“好，若是孟小姐六月十号之前還沒有找到辦法，我會前一天晚上去孫家接你，到時候再一塊赴宴。”曾宇凡點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起身要離開：“我還有公務要做，孟小姐如果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孫探長審問的怎麼樣了。”
“好，麻煩你了。”孟婳連忙起身目送他離開。
“孟小姐，你瞧這個。”林小環默不作聲的坐在孟婳身邊，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濕透了的紙屑。
上面寫了一個地址，祥和路82号弄堂。
“你從哪弄的這個？”孟婳隐約感覺祥和路這個名字很耳熟。
“在周芸芳外套的口袋裡，紙張被水打濕了粘在口袋布料的裡側，巡捕房的人并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