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孟婳尋聲望去，看到有兩個陌生的警員走了進來。
“孟小姐是嗎？請你跟着我們走一趟。”
“孫探長不是已經問過了嗎？”孟婳心口有些緊張。
面前這兩個人面無表情，看着也有些眼生，無端讓人覺得有事情超出了預想。
“孫探長已經暫時被革職在家，周玲的案子由我們接手。”其中一位警員說着大步走上前拿出一份筆錄文件。
“我要見一下孫探長。”孟婳目光中帶着幾分警惕。
林小環也不動聲色的把紙屑收起來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們既然都和周玲生前有過接觸，便不能離開。”另一個站在門口的警員一把把門擋住了。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孟婳站起來硬着頭冷厲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倘若我們真是殺害周玲的兇手，你們也要拿出證據來，不然……”
“不然我們顧家可不會輕易饒過你們。”
門口的警員被人從外面推了一下，趔趄着差點摔倒在旁邊的地闆上：“是誰？！”
他氣急敗壞的掏出槍就要朝門口指去。
“顧……顧少奶奶？”
警員仿佛認識陳露露，吓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完一整句話。
“哎呀，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顧太太快請坐。”孟婳面前留着八字胡的警員見狀眼角微不可查的僵了僵，怕得罪了貴人立馬又熱情的去門口給迎接陳露露。
“陳小姐？”孟婳一頭霧水。
陳小姐剛才在大廳就與他們分開了，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不快出來？等着張探長請你出來嗎？”陳露露姿态優雅的抱臂靠在一旁的門框上漠然的朝孟婳使了使眼色。
“謝謝張探長大人大量，等巡捕房哪天找到了線索，随時等候張探長帶人去孫家找我。”孟婳靈機一動，霎時明白了陳露露的意思。
她這是在幫自己離開這裡。
可是她為什麼要幫自己呢？
孫太太不是說……她和顧徑洲是那種關系嗎？
孟婳心裡滿腹疑慮的拉着林小環走出那間屋子，一擡眼發現走廊外空蕩蕩的，跟在陳露露身後的孫琪珍也不知去了哪裡。
“孫小姐呢？”孟婳問道。
“她先回去了。”陳露露低聲說完，揚起矜傲的笑，又沖屋裡的張探長點點頭：“這位孟小姐我就帶走了。”
三個人并排下了樓，走到一樓大廳樓梯死角的花瓶角落，陳露露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一二層樓梯的拐角默不作聲。
“怎麼了？”
孟婳以為她們要一塊回去，但是陳小姐不知什麼緣故突然不繼續走了。
“孫躍言為了保你，險些被革職。”
陳露露注意到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暼過眼面無表情的看她：“之前在孫家我不便多說，徑洲讓我代他給你傳話，讓你速速返回北城，暫時不要回來。”
孟婳聞言愣住了。
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依舊對自己不冷不熱的陳露露，沒想到她竟然突然告訴了自己關于顧徑洲的事。
來滄城這麼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提起來顧徑洲的行蹤。
“顧徑洲去哪裡了？他為什麼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孟婳哽着聲音，落寞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她本來以為，若是哪一天自己知道了顧徑洲去了哪裡，肯定會滿腹心酸的質問和哭訴。
可是真到了眼前，她卻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
兩個人分開的這段日子，無數個夜晚她都在想，也許他就是個騙子，把自己騙了一通就胡亂跑掉了，又或許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被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黑龍幫帶走了，還不知道受什麼樣非人的虐待。
可是後來顧老夫人來過之後，這些統統都被她否定了。
要說心裡沒有難過和痛苦是假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強撐着把滿腹的心事壓在心底不去觸碰，為的就是憋着一口氣等到達了南城親口質問他。
“他被老夫人騙去了南洋……些許一年半載都不會回來，也可能……你若是真的為了他好，就先回家吧，顧家你待不了。”陳露露默了默，其他的不欲多說，見到樓梯口有人下來了，恢複了臉上的淡漠刻意揚聲道：“你要是有良心，就别做忘恩負義的事，自己想辦法證明清白吧。”
孟婳沉默的點點頭，不知道是回應她前面那句還是後面那句。
“孟小姐……”
林小環驚呼一聲，她察覺到孟婳手腳冰冷，整個人僵硬在原地，趕忙湊過去，卻猛然發現孟婳臉上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陳露露聞言愣了愣，詫異的擡眼看向孟婳。
孟婳怕被人看到，趕忙拿起包裡的帕子擦了擦眼睛：“陳小姐的話我會記得。”
樓上路過的警員匆匆忙忙從三個人身邊走過，帶過一陣涼風。
三個人沉默的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陳露露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棘手難做安慰人的事。
她心裡暗罵了一聲顧徑洲給她安排的苦差事，扯了扯嘴角想摸摸孟婳的頭，可是想到兩個人又不熟，做出這樣的動作說不準還會吓壞她，便隻好作罷。
她歎了口氣煩悶的揪了揪手腕的珠子，糾結了許久這才下定決心向她透露一點實情：“總之，琪玲和琪珍的死絕非意外，也并不是主要針對你而來，我來孫家也是為了此事，眼下我的事情辦完，明日我就要離開，你若是有機會也想辦法搬出孫家吧。”
“什麼意思？孫家……不是你的親戚嗎？”
孟婳擡起通紅的雙眼，徹底聽不明白了。
“孫家連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能舍棄，何況你一個外人，你且記得，快些走吧，不然我怕你活不到徑洲回來的那天。”陳露露苦笑着從包裡拿出一盒印着藍底方形淡黃花紋的香煙，熟料的從裡面抽出一根用火機點着，随手将那香煙盒子扔在旁邊的垃圾桶裡，施施然的搖曳着身姿走了。
“陳小姐？你把話說清楚。”
孟婳擡手喊她。
可惜陳露露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又擔心再多說點惹得孟婳追問，到時候萬一孟婳跑去南洋去找顧徑洲可就惹了大麻煩了，所以沒有理會她。
“孟小姐無需再問了。”林小環蹲在垃圾桶旁戴了手套把方才陳露露扔的盒子撿了出來。
孟婳回過神，目光觸及林小環手裡的盒子，腦袋裡突然靈光乍現，立馬明白了陳露露留給她最後的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