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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十五 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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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靜了片刻,看着蕭恒的臉說:“可是我沒有力氣了。”

他坐在燭火底,嘴唇那麼濃,一抹沒搽勻的杏黃胭脂般,牙齒露出一點,再松開已咬出一圈白印子,叫燈光染得像血痕。

秦灼明明帶着笑,望向他時,眼中神氣分明在傷心,輕輕怅惘道:“我這個人掉過爛泥溝,也穿過萬花叢。同你有緣相見,閑時鬧個耍子、尋個消遣,但也緣盡于此了。你想想,咱們兩個真正算來,連肌膚之親的邊兒都沒沾上。你覺得你對我來說,會有什麼不同?”

蕭恒仍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臉上不起波瀾。秦灼認真瞧他,柔聲道:“别同我較真兒。六郎,我就是這麼個性子。從前那些,都做不得數。”

話已至此。

蕭恒默了一會,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看向秦灼,目光和方才殊無不同,叫秦灼鬧不清到底是冷情還是深情。蕭恒往後退一步,秦灼身形也搐然一動,聽蕭恒說:“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秦灼不敢去送,隻說:“慢走。”

蕭恒不會玩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他認準了不放手,但答應走也是真的走。門輕輕一響,人影便從窗上緩緩遠去,秦灼甚至疑心自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那支蠟燭仍低低燒着,燈花都墜到燭心的凹槽裡,反倒回光返照般越開越豔。蠟仍沒有燒幹。

秦灼靜靜坐了一會,拾起蕭恒那隻酒盞,将杯底一點殘酒吃淨,也算嘴對嘴,像哺了個交杯。

***

吳月曙再見秦灼是在分糧結束的第二日。

有了糧食,百姓再次被安撫下去,對秦灼又重新感戴起來,但他卻遲遲沒有露面。吳月曙遞了帖子登門拜訪,也依言将軍印送去,陳子元卻中規中矩道:“刺史請回,明日我們殿下會去府衙拜會。”

再聚公廨仍是那幾個人,隻多了一個蕭恒作陪。距離上次宴席不過短短數月光景,情形已大不相同。吳月曙定眼看秦灼,仍一身大紅鮮衣,精氣神尚可,形容卻明顯憔悴。

吳月曙心下歎氣,捧了酒樽立起,道:“第一杯酒,在下先謝少公守城放糧之恩。”

秦灼淡淡笑道:“罷了,我最近胃痛,吃不得酒。”

吳月曙面色讪讪,褚玉照便執起酒杯,站起來道:“這樣,我代殿下吃這一杯。”

一盞飲盡後,吳月曙再次滿酒,面有愧色,“第二杯,我要向少公賠罪。”

陳子元冷笑一聲:“不敢,我們蠻夷人氏,豈能叫刺史此等中原長吏屈尊認罪?”

吳月曙叫他一嘲,面色發白,沉聲道:“在下是潮州的父母官,百姓議論乃是我一州刺史約束不力,叫少公平白受辱,在下心中悔愧無極。不敢求少公饒恕,隻願少公寬心。”

秦灼将酒杯拾起來,隻道:“使君當時中箭不醒,生死一線之際,如何理會得這些事。”

他吃了這杯酒,算是将此事揭過了。

吳月曙心中一松,正準備再滿一杯,秦灼卻搶先一步持杯站起來,“這一杯,我敬使君。我等借居潮州多日,多謝使君包容照拂。”

吳月曙連聲道:“豈敢,豈敢。”

他尚未放下盞子,秦灼又滿了一杯,舉盞向他,道:“第二杯,我也要向使君賠罪。”

褚玉照聞言起身,将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袱雙手捧到吳月曙面前。吳月曙打開一瞧,竟是他昨日送去的那方軍印,并當日立下的字據。

秦灼含笑道:“愧受托付,難當大任,今将此物退還。”

當日有言在先,秦灼散糧之日,即是吳月曙兵權交割之時。如今難關暫渡,秦灼卻不要了。

吳月曙有所揣測,心中惴惴難安之際,秦灼提起酒壺,緩緩又滿一盞,“使君敬我兩杯酒,我還使君兩杯酒,算是就此兩清。這第三杯,是辭行。”

他溫和笑道:“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潮州非吾鄉,客自有歸處。還請使君善自珍重,願咱們從今往後,無緣再會吧。”

他也不管吳月曙,自顧自飲完這一盞,仍眉眼帶笑,“行程匆忙,我就告辭了。”

一語畢,衆人紛紛立起身。褚玉照上前一步向吳月曙跪倒,抱拳道:“多謝使君十年來提攜愛護之恩。”

他磕了個頭,不待吳月曙攙扶已自己站起走到秦灼身後。

去意已決。

吳月曙忙起身攔道:“是潮州愧對少公,我願将一州軍政托付,隻求少公寬宥,再留駐幾日。”

秦灼歎口氣,問:“使君知我當初為何投奔潮州?”

“少公逃離京都,尋一個養精蓄銳之處。”

“使君也知我如今為何要走。”

“潮州叫少公……心灰意冷。”

“這倒是其次。”秦灼語氣漠然,“使君以為我不知你為何攔我?潮州無援無助,我一走就是一座空城,你怕西瓊卷土重來不能抵擋,所以甯可自堕顔面向我請罪,也要把我留住。隻是使君,我和段映藍姐弟本就無冤無仇,何必為了潮州惹這一身腥?冤家宜解不宜結麼。”

他頓了頓,說:“至于貴地,這些年就當我肉骨頭打狗。既喂不熟,我就不若及時止損了。”

吳月曙無話可說。

秦灼放下酒盞,将指頭沾的酒水撚幹,“使君,你是個極好的父母官,在下敬佩之至,才肯吃這兩盞酒。從今往後,我同潮州的恩怨一筆勾銷,你我因利而聚,如今為利而去,也算善始善終。”

吳月曙滿面慚色,還欲開口,被人突然打斷:“阿兄。”

吳薰提裙跨入門中,仍穿一襲青布衣裙,她看向兄長,“叫人家走吧。惡語傷人六月寒,豈是杯酒之熱能暖?阿兄将心比心,如此物議,情何以堪。”

語畢,她後退幾步讓出門,對秦灼俯身跪倒,三拜叩首,聲音清朗,道:“妾代潮州百姓,叩謝少公救命之恩。願少公前路坦蕩,無往不利。”

秦灼默然片刻,将吳薰扶起,輕聲道:“多謝娘子體恤。”

吳月曙往前一步,到底沒有追上去,眼瞧他們幾人背影走入夕陽,被茫茫紅霧淹沒。

***

落日秋風裡,辚辚車馬駛離潮州。

陳子元按馬徐行,在一旁問:“殿下接下來如何打算?”

秦灼說:“我同鑒明商議過了,先南下去柳州。”

“柳州?不就是徐啟峰那龜孫子借道的地界嗎?”

秦灼道:“我們在潮州的行迹洩露,新君未必不會以叛逆為由斬草除根。但柳州到底是南秦的湯邑,也算名正言順。和潮州挨得也近,真敵不過,還能就勢避回山中。”

陳子元猶疑道:“但柳州也是秦善的地界,隻怕……”

秦灼緩慢控缰,雙眸微眯,“早晚要交鋒。”

“殿下。”陳子元突然叫一聲,向前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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