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要去啊,他哪次出去玩不帶上你。哥,你下次要不帶我一起去玩玩。”顧巧蓮湊上來裝的一臉乖巧。
“有什麼好玩的。”顧一弘拍了拍她肉嘟嘟的臉頰:“别想了。”
趙聞朝自顧府回宮匆匆吃過午飯,又催着身邊的小厮浮雲去禦膳房要兩份最新出爐的點心,自己則去庫房挑了隻鹦鹉,鹦鹉通體鵝黃色,隻有尾巴末梢帶了一點點黑,趙聞朝往籠子裡伸出一根手指,自鹦鹉頸部摩挲了一下,“小東西。”
鹦鹉歪着頭盯着他,盯了片刻,霸氣十足地對二皇子說了一聲:“小東西。”
庫房裡的官吏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唯恐二皇子怪罪,但趙聞朝哈哈一笑:“就它吧,挺有趣的,拿着給小姑娘解悶。”
走出庫房不久,浮雲趕來,手裡提着兩籠點心。
“和三弟說一聲,讓他自行去南湖吧,我們先去顧府接人。”
趙聞朝坐馬車到顧府,下車時,見已有人在等着了。
顧一弘穿着件青色的長袍,腰間挂着玉佩,棕色的流蘇垂到膝間,趙聞朝含着笑打量了一下,玩笑到:“幾日不見,你可是又長高了?”
顧一弘在車前見禮,禮還未行完,趙聞朝就跳下車拽住他的人胳膊往車上拉。“怎得今日那麼拘禮,都說了我從不在意這些。”
“禮不可廢。”顧一弘給他拽着,最終沒行完那個禮,直到坐到馬車裡,才蹦出了這句。
鳥籠裡那隻鹦鹉聽到響動後,沖着剛剛發出聲的顧一弘,歪了歪頭,說出一句:“小東西。”語氣霸氣而輕蔑,趙聞朝看着顧一弘愣在那裡,那雙剛剛還蹙着的眉,微微挑起,表情蓦然生動了不少。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顧一弘以為他是嘲笑,揚起的眉毛立刻收了回來,又闆着臉了,語氣裡微微透露着點責怪:“都是你教的。”
“怎麼是我教的,它剛剛還這樣叫我呢,我都沒生氣。”趙聞朝表情誇張,顧一弘盯了他片刻,轉過頭。
“今天早上幹嗎不理我?”趙聞朝問他。
顧一弘把頭轉回來,微微低着頭說了:“沒有。”
“你理不理我我還能不知道?”趙聞朝笑笑:“我怎麼惹到你了,小孩。”
顧一弘擡起頭盯着他看了會兒:“畢竟你是皇子,我們身份有雲泥之别……”
顧一弘話還沒說完,就被趙聞朝打斷了:“誰又在你面前胡噙什麼,你和我是什麼關系,我們兩之間和我與雲昌之間沒有分别,你們都是我的兄弟。”
“再說了,你這麼好,你才是天空中漂浮的雲,我今早不是還想夠還夠不着嗎。”
“我可受不起,你别這樣說。”顧一弘急了。
“那你以後我叫你,你别不理我不就行了。”趙聞朝狡黠一笑,顯然目的已經達到了。
到了南湖是下午正陽高照之時,來的不是時候,他們打算找個地方避暑。後山處的涼亭是個好地方,移轎去往涼亭的時候,趙雲昌說:“我還以為今天二哥叫了很多人呢,最後居然還是隻有我們兩個。”
“叫那麼多人幹什麼,個頂個的會溜須拍馬,還不如隻有我們兄弟三人,清淨自在的。”趙聞朝笑着說。
南湖的荷花現在正是開的時候,原本來吟詠的文人墨客不少,聽聞皇子造訪,後山把人都清了,所入目之景無一人,在京城之中倒品出一點清幽。
荷花很美,坐于涼亭之上直到黃昏,他們才乘車馬離開,依舊是三皇子先行一步回宮,趙聞朝送顧一弘回府,“畢竟是我帶過來的。”趙聞朝這樣說。
乘車到了顧府門口,顧一弘提着給顧巧蓮的鹦鹉和點心下了車,臨分别前,顧一弘忽然感覺頭被輕輕揉了一下:“别想那麼多,明天見。”顧一弘回頭時,見車馬已經緩緩駛離,那人挑起簾子,偏過頭和他揮手,那一雙眼睛,燦若繁星。
顧一弘進府的時候見老師書房院裡的燭火還亮着,忽而又想起早上遞的那封信,雀躍的心立刻又平複下來,有些擔憂地看了窗裡透出來的燭火,思索片刻還是沒有去打擾,繞去了内院,打算把鹦鹉和點心帶給巧蓮。
慕容儒的确還坐在書桌前,面前的書桌上還癱着顧一弘中午送來的那封信,搖曳的燭火映照在白色的宣紙上,簪花小楷的字體在燭火中忽明忽暗。
“問吾師安,學生安蓮鬥膽至信,自知愚昧自私,可還望吾師念着昔日師生情分,再聽我分辨一二。”
顧安蓮其實和弟弟顧一弘一樣都長得像母親,平昌郡主溫婉賢淑,面容精緻,據巷間傳聞,顧侯第一次面見郡主時,就迷上了。
慕容儒起初來顧府教書,是顧家的私塾,那時家裡僅有兩個孩子,那時顧侯在北疆,郡主帶着兩個孩子見老師,懷裡抱着一個,手上牽着一個。
“叫老師。”郡主說。
懷裡的那個内向些,看見生人不敢張口,抿了抿嘴唇不叫人,手上牽着的小姑娘倒是熱絡,仰着臉笑着看他:“先生好。”
羊角小辮在腦後一晃一晃的。